可她怎么会在与他分别个把月之后就把自己给嫁了呢?临老九打死不信,“没听骆家老爹说你嫁人了啊!”
“有多少人知道骆家老大不是位大爷,其实是位大小姐?”贺夫人坦言,“你想让我阿爹承认自己最大的那个闺女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嫁人,是个不折不扣没人要的老姑娘?”
“那你出嫁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透露啊!”
“我宁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远嫁异乡,也不要人知道骆家那个老姑娘追了一辈子男人,结果还是转嫁了另一个倒霉鬼。”
说到这儿,她兀自笑了起来,“那倒真是一个倒霉鬼,娶了我没几天便没了。也许我公婆姑嫂说得没错,是我命太硬,所以才会熬到那么大岁数才有人肯娶我,结果还是把人家儿子给克死了。你该庆幸,幸亏当初你躲我躲到天涯海角,要不然今天你也没命坐在这里跟我讲这些废话了。”
“你胡说什么,骆舫游?”他看不惯她这般自暴自弃、自怨自艾的模样,他宁可见到那个追上他之后满脸奸笑的骆舫游。
“你又喊错了,我现在是贺夫人!贺夫人——请你记好了。”
好吧!“我说这位贺夫人……”这个称谓喊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好像不是在叫她似的。他咬着牙继续说下去,“你不回家,在外面四处漂泊像什么样?”
不知怎么了,他忽然觉得她之所以会落得今天的下场,跟他有着解不开的关系,他理所应当对她负责。一把抓过她的手,他随便做下决定:“走走走,我送你回骆家。”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动作之快之狠,是他始料未及。
“你……你这是干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起身朝门外走去,“如你记性不差的话,当记得我们宫中一别,我对你说过的话。之前我们纠缠的日子已够长了,如你所愿——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我们再无见面之时。”
她向来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断没有失言的道理。
“等等,有几句话我……我想问你。”
她停在原地没有动弹,等候他的指教。
“你……你的……”他顿了顿,努力深呼吸后说道,“你的画舫……你来去这么多地方,为何没再见过你的画舫?”
立于一旁的临守身这回可以肯定这些月以来九爷围着革嫫的每个码头跑,正是为了寻找那艘曾经他躲之不及的画舫。
却听贺夫人告诉临老九答案:“属于过去的东西,我统统丢了。”那个过去中也有……他。
“为什么那么急着把自己嫁掉?”她……值得更好的。
转过身,贺夫人漆黑的眼眸如这深夜陷入他的心坎间,“在我看来,嫁给谁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我老了……”
“你哪里老了?”她二十多岁,年华恰绽放在最美妙的时光,如酒一般煮得刚刚好。
“我是说这里,”贺夫人指指自己心口的位置,“我的心在那些年的追逐中迅速地老去,它太老了,再禁不起一丁点的折腾,所以不管是嫁给谁,只要安安稳稳地嫁了便好。”
说了一圈,临老九更加自责了。
“舫游……”在她严厉的眼神中,他赶紧解释,“虽说你嫁了人,可名字并没有变,顶多从骆舫游变成贺氏舫游——我这样叫你也没错是吧!呃,其实我还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临一水,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似乎都没有今夜更多问题。”她不想回答,只想赶快回酒楼好好补眠,今夜实在耗费了她太多的气力,她需要修生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