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她的不耐烦,他赶紧举手保证:“最后一个!”
她努努嘴,示意他赶快开口,逾期不答。
“我只想问你,咱们在宫里见面那回,你请我喝的竹酒为什么喝起来那么像水?莫非……莫非竹酒就是水?”
“喝酒的人不过是为了换得几分醉——水又如何?酒又怎样?醉了便是,不醒便好。”她回头望着他,“你以为呢?”
夜太静,他们之间再无他话。她趁着夜色而去,独留临老九在黑暗中啃噬着她的回答。
醉了便是,不醒更好……
可为什么听了她的话,他越发睡不着了?
他这头心乱如麻,那边还有那不懂事的家伙朝他泼冷水。
“九爷,当初您不是要骆家大小姐对您彻彻底底地死心吗?你不是要把她的心烧成灰烬,连点渣滓都不剩吗?我觉得,您这回您像是真的办到了。”
贺氏舫游打开门做生意的时候才发现,麻烦并没有随着消散的夜色彻底了结——他又来了。
她转头朝跟着自己嫁入贺家,又一同离开的青梅说道:“这世道变化得可真快,从前只有我们追着别人的分,现在咱们也成了被追的主了。”
“我是来接你的。”看惯了男装扮相的骆舫游,如今一身红装的她,看起来真不太习惯。
临老九可没心思追着她玩,他简单说明自己的来意:“马车、船舶全都准备好了,随你高兴走哪条路,反正终点是骆家大宅。”
她一步步逼近他,逼至他的鼻尖处,再上前一小步,他们就撞个满怀了。这个距离,她身上带点酒香又糅合了女人脂粉气的味道一阵阵充斥进他的呼吸,他越想逃避,满脑子越是她的味道。
他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去,小心翼翼地向后挪,尽可能跟她保持安全距离。
“你到底想干吗?”
率先出言发问的竟然是她!
“送你回骆家大宅啊!”他刚见她时就道明了来意,怎么他说得不够清楚?
她微眯着眼,带点危险地看着他,“你一直都是躲我不及,现在却主动送上门,不怕我这个新寡的老女人缠上你不放吗?”
“你用不着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就是说得再难听一点,我仍是坚持把你送回骆家。”
“你这又是何苦?怎么,觉得内疚?觉得若不是你对我那么无情,我就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还是……”舫游略停了停,戏谑的语调再度响起,“还是大半年不见的时光,让你赫然发现对我其实也有情?”
“大小姐,你眼睛可真尖,连这都被你看……”
临守身话未说完就把自家九爷一记拐肘打到一旁,捂着鼻子反省去了。
临老九霸道地挡在舫游面前,自顾自地说着:“看在你我两家世交的分上,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把你送回骆家。”
什么有情?
情,分很多种,认识这么多年,他对她自然有情,却未必是男婚女嫁之情。
“牛不喝水你不能强摁头,我不回去你又奈我何?”
“一路缠着你,直到你点头同意随我回骆家再说。”
舫游掏掏耳朵,忽然发现……这招数听着有点耳熟啊!
缠惯了别人的人,还会怕被别人缠?
“你爱跟不跟,随你。”
她大方地打开门来,迎接今天有幸喝到她煮的酒的贵人,完全不理会偌大的房舍内多塞进一个大男人和一个跟着大男人的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