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凉,我又不觉得冷,就给她披了。”骆鸢飞倒是大方,直说要送给柳嘉子,“我御寒的大衣有好几件,这件你拿了去,路上辛苦,别冻病了。”
没等丝竹开口,小权先叫开来:“爷,这皮裳可是夫人亲手做的,这上面的花纹也是夫人一刀刀用刻竹子花饰的雕刻刀硬刻出来的啊!哪能送人?”
这皮裳从三年前就跟着他,骆鸢飞从不关心自己身上的衣衫出自何处,更别提去打听出自何人之手了,哪里知道这层关系。可他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这时候再找柳嘉子要回来未免有失颜面。大丈夫脸面第一,他也只好硬挺过去。
“改明儿再让夫人给我做一件便得了,这件就送给柳小姐,也算谢谢她肯让我为她作画。”见丝竹仍将皮裳抱在怀里不肯撒手,他故意找借口想说服她,“这几年我的画技一直无所长进,可自从见了柳小姐,我便下笔如有神,几幅画皆画得让我自己都动了心。尤其是那幅夜裘图更是一绝,这衣裳配柳小姐那是绝配——旁人穿着就少了那份味道。”
我的爷嗳!你在说什么呢?小权在一旁急红了眼,“爷,这可是夫人的……”
“小权,我平常是怎么教你们的?三爷杯里都没酒了,你还杵一旁做什么呢?”丝竹不客气地断了小权的话——他都对人家动了心,这柳小姐在他心中已是一绝,这衣裳再抱在手中又算什么呢?
丝竹将皮裳丢在桌上,冷冰冰地掷下一句:“那就请柳小姐收好吧!”
柳嘉子还真没见过比这更入她眼的皮裳,既然王上见了那幅夜裘图觉得她是天下绝色,那她进宫那晚自当也穿上它去才好。
心里这样想着,她嘴上还客套:“这怎么好意思?嘉子怎么能让夫人割爱呢?”
“算不上割爱,”丝竹牵起嘴角挂上她用来对付那帮奸商的假笑,“原本就无爱,遂也没什么可割的。”
她这是在责怪他?骆鸢飞可听得明白——不就是一件皮裳嘛!既然她是为他做的,那就是他的东西,他转而赠送给谁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有什么好计较的?女人就是小心眼。
“来,丝竹,为夫敬你一杯,改天你去挑一块皮草,我让城里最好的裁缝帮你做件衣裳,可好?”他都如此百般讨好了,她不会再拉长脸不给面子吧?
面子,她给!
“我还得去账房帮忙,修竹,你就留下陪三爷喝几杯。别喝多,让他尽兴为止。”
修竹乖巧地应了下来:“是,娘亲。”
骆鸢飞还怀疑,“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会喝什么酒?你别糟践他吧!”
到底谁糟践谁,还说不定呢?
结果已沉淀在丝竹胸中,下面的事,她眼不见为净。
骆鸢飞终于躺进了他和丝竹共有的卧房——在他烂醉以后。
也不知修竹这小屁孩到底是喝奶长大的,还是喝酒长大的?平日里看起来瘦弱不堪,大气都不敢出,怎么喝起酒来那么凶?
骆鸢飞自认也算是能喝的主,可是碰上修竹这个倒霉孩子,他算是小鬼遇上阎王了。几坛子酒下了肚,这小屁孩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半条命都快搭进去了。
宿醉的结果是头疼肚子疼,这才明白丝竹留修竹下来陪他,分明是恶意整他。
“我不就是把件衣裳送人了嘛!她用得着这么生气吗?还故意留个小鬼下来折腾我。”
他这边发着牢骚,跟前伺候的小权可听不下去了,“爷,那是一件平常衣裳吗?那可是夫人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