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和骆品有了第二个宝贝,她叫她珠珠——本想叫她“猪猪”的,能像猪一样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这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可惜骆品嫌这名字用来称呼女孩,根本就是对他们女儿的侮辱,这才改叫了“珠珠”,反正同音,她也就懒得去介意了。
生完了女儿,这日子更添无聊。有了银子,便有了奶娘来照顾珠珠,小小年纪的修竹被逼着开始跟着他爹开蒙识字。还是有了银子的缘故,家中多了闲钱请佣人做家事,斜日唯一可做的好像就剩下躺在摇椅里享受日光沐浴了。
不过某些人似乎太不把她这个骆夫人放在眼里了,整日里在背后议论她这个白衣女人,说什么名士娶了不知底细的白衣,又有人说她不够资格当六先生的妻子,更有人劝骆品以此为由再娶贤妻。
如果光只是背后议论也就罢了,还有一堆一堆的妙龄女子三不五时以请教文章为名往这青庐里钻,压根当她不存在嗳!
也不想想,要是她真不存在,修竹和珠珠这两个小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还是随便念几卷书就跳出来了?
就她几年来的观察,夜里熄了灯,拉上床账,脱去衣衫,六先生也跟那些嘴里念着“食色性也”的风流爷们差不多。
因为知道他是寻常男子,所以就她判断他也会犯寻常男子犯的错误。重要的是防范于未然,偶尔她还是会敲敲边鼓的。
比如这日斜阳当空,他是一卷书一杯茶活得好不自在,她蜷缩在摇椅里晒着日光,舒服得像一只卷了毛的猫——好不忍心打乱这等良辰美景。
不过为了这样平静的生活能长长久久,还是先断了这一刻的舒适吧!
“近来庐里进进出出,好像多了些女子。亲亲夫君,你可觉得?”
“我开庐教书向来不分男女,进进出出有几个女子,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手不离卷,未将她的话认真。只当她少见多怪,才会把女子进学堂当成奇闻。“你来自异域,对我革嫫不太了解。我国女子不仅可以读书识字,还能入朝为官,王宫里多的是女官出入。先王驾去,还有意让其妹当王。”
先王膝下留有一子,可不知缘何,病重时竟有意将革嫫的王位传给长妹——这些都是骆品从宫里出来的女官那儿听来的,也不知真假。
斜日默默地叹了口气,微不可闻,“就是让女子挑起男人的担子,才真是麻烦。”
“你说什么?”
“我说女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斜日微眯起眼遥望当空红日,神情肃然,“做个头脑简单的女子,逍遥自在地过着舒适的小日子不好吗?需知道,能者多劳。能力太强往往不是好事,有时候甚至会给自己惹下杀身之祸。懒懒地混着日子,平静地等待着明天的太阳,如此简单的需求对某些女子来说……却是一种奢望。”
她忽来的感叹令他无所适从,印象中他这个媳妇总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对吃穿都不太尽心,不像是能说出这些新鲜道理的样子。他有些担心她,“斜日,你还好吧?是不是最近我忙于授课,对你……”
“我是说那些老是往青庐跑的女子,”她打断他的话,接下原本的话题,“要读不会单独请了西席回家教授啊?干吗非来这鱼龙混杂的场所缠着你呢?”
说到底,她就是看不惯有人总是窥视她丈夫——她不喜欢有人盯着她的所有物,从小就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