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旦记起自己的身份,果然跟从前大不一样,做任何决定都考虑利弊得失,势利得不像他从前认识的白衣姑娘。
“如你所愿。”骆品走向门,他要去看看修竹,也许这是他们父子最后相聚的时光。
他开了门,却见随她前来的黑衣男子依然守在门外,她不再是流浪的白衣族人,她的身边也不再只有他一个,那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
“你是因为失忆才答应嫁给我为妻的吗?”临走前,这是他最后的疑问。
他到现在还以为她曾经失忆吗?斜日擦着他的肩膀走出门去,“没有人可以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即使是你,也不例外。”
斜日带走了修竹,青庐里只剩下骆品带着珠珠过活。
乡里人不知道青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那个白衣出身的六夫人走了,还带走了他们的儿子。
一时间乡里乡亲又开始风传起他们混沌的脑子里所能想得到的全部绯闻,有人说斜日不守妇道,背夫偷汉跟个男人跑了;也有人说,六夫人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带着修竹离开革嫫,回归故土;还有人说,六先生终于醒悟,认为白衣出身的夫人配不上自己,将她休弃,打算再娶。
种种传闻被骆品关在青庐外面,他带着珠珠倒也逍遥自在。有空的时候他会给修竹写封书信,跟他做些神交。
斜日,他的妻,已是渐渐离他远去的一个名字,一个身份。
近日来,修竹又来信了——
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跪拜。
近两月以来,斜日女主(在宫中,她不准我称呼她“娘”)频频召集青族学士和金族商人于斜阳殿,当中属临老九出入次数最多(共计一百九十九次,平均每日不少于三次)。斜日女主常照(应为召)临老九于内室,唱(应为畅)谈一个时辰左右。每日临老九必派人请斜日女主去正殿议事议政,常忙到三更,甚是古怪。孩儿日常思索,斜日女主会否与临老九日久剩(应为生)情,望父亲大人释或(应为惑)。
附闻珠珠在父亲大人身边,每日勤于习字读文,已能书信表情,望回信中能见到珠珠亲笔,以解思妹之情。
儿:修竹拜上
整封信看下来,骆品最大的感触是,修竹近期学业荒废得厉害,短短数言竟有这么多错字,他得回封信纠正儿子。至于儿子的疑惑,还是留给他自己慢慢解答吧!
总不能什么事都依靠他这个当爹的吧!
乘着那缕斜阳,骆品砚墨铺纸,悠闲地给儿子回起信来,却不知身在王宫的修竹正经历一场劫难——
“罢月,你快放下修竹。”
已快逃出宫门的罢月没能喘口气,身前一道黑影飞过,黑衣男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到头来,她还是败在他手上。
她早该知道,这世上唯一能让她尝到痛苦的人便是他了,也只有他。
紧闭的眼眸再度睁开,罢月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眉宇间一如过往的温柔,那是走到头的释怀吧!
“遣风,为什么?你在我身边数年,为什么你还是只忠于斜日?她对你就那么重要吗?”罢月不服,她以为日夜的相守,总有一天他的心会靠向她。原来,时间只是帮她培养了一个叛徒,置她于死地的敌人。
遣风不做任何的辩解,在她们姐妹之间,他本来就只能忠于一人。他选择了斜日,他无话可说。“罢月女主,你知道斜日女主对我意味着什么。今生今世,我都不可能背叛她,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