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日呷了一口他倒上来的茶,“雨水就是雨水,终究不如老泉水泡出来的味道。”
他心头一紧,没留神话就出了口,“我这里地方小,拿不出老泉水,有口雨水将就着喝就不错了。”
他的话语怎么透着一股酸味?斜日有点后悔回来的决定,在斜阳殿一个人待着虽然万分思念他和孩子,可思念是美好的,过往的记忆让她期待他们再次见面。没想到好不容易见了面,他们之间却变了味。
“早知道,我就不来见你了。”
“你后悔了?”骆品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向来平和自得,有书可看,有屋遮雨便知足,哪里会有多余的情绪?今日他将近十年的脾气都发泄在了她身上,想要收回已来不及。
“我是后悔了。”斜日也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一个人在宫里如履薄冰,说话行事皆要小心翼翼。我知道我不该在这种时候回青庐看你们,可我还是克制不住想见你一面。没想到我费尽千辛万苦跑出来见你的这一面竟换不来你半点喜色,我怎么能不后悔?”
瞧她把自己说得多伟大,好像她出宫见他是天大的恩惠似的。骆品挑眉反击,“如果你真的不想回来,就待在宫里好了,我会照顾好修竹和珠珠的,你大可放心。”
嫁给他数年,斜日还是头一次发现骆品竟然会赌气,会说伤人心的话,而且还是对她。
“骆品!”
她气得大喝一声,骆品尤不知反省地抬着眼跟她对视到底,“别朝我吼,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是你骗我在先,你怕是早就记起自己的真实身份,上次离开的时候居然不对我透露半句,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白,成亲这几年,若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怎么做别人妻子的?错的是你!”
他这是在怪她?斜日孩子气地大叫起来,“什么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白?你从前有未婚妻的事,你向我坦白了吗?”自己都做不到还要求别人,他这算什么教书育人的先生?
她又旧事重提,明知道那是他最丢脸的过往,她为什么偏偏捉着不放?“斜日,你……”
“吼什么吼?我怕你啊?”斜日叉着腰像个泼妇似的跟他对吼起来。
她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如此泼辣,在王宫里,明知道素蓥王后暗算自己,明摆着罢月在她的前面挖了一个坑等着她自己掉下去,她也要“阴”笑有礼地把祸事推回去,像这样气拔山河地爽快叫骂还是头一次。
四只眼睛瞪了好半晌,骆品率先投降,“我身为青庐先生不跟你吵,既然你出趟宫这么难,还是早点回去吧!”
这摆明了是赶她走,斜日也不甘示弱,“我不稀罕你的地盘,不过两个孩子我也有份,现在我要带一个回王宫——你没意见吧?”
斜日算准骆品舍不得跟孩子们分离,他还不乖乖向她服软。
如她所料,骆品深锁的眉头摆明割舍不下两个孩子中的任何一个,但她是孩子们的亲娘,有权利跟孩子们在一起,他的风度让他选择割爱。
“你想带走修竹和珠珠中的哪一个?”
他宁可割舍下一个孩子,也不肯向她说几句温情的话?既然他都狠得下心来,在宫廷斗争中一路匍匐前进的斜日没理由心软。
认真说来,珠珠年纪太小,平日里斜日忙于政务,把她放在复杂的王宫里,她不放心,“修竹吧!”斜日故意挑衅,“修竹身为男孩子,在宫廷争斗中还能帮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