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不完,可以慢慢赔,但有一样,一定要现在赔!”她挣脱他,大步走了出去。
“该死的!”安以念骂了一声,跟上她,“我来开车!去哪里?!”
“不知道……”
安以念杀人的目光随即瞪了过来,知罗连忙道:“我也不知道到哪里才买得到,你慢慢兜着。”
“你要买什么东西?”
“买到了就知道。”
安以念再次瞪了她一眼,恨死了她的固执己见。车子驶出郊区,到了街市的时候,速度慢了下来,知罗的一颗脑袋,左看看,右看看。
安以念忍不住问:“你到底要买什么?”
“啊!在那里!”她惊喜十足地去开车门,安以念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车。
她下了车,奔向一家花店。
原来是买花。
哦不,是买气球。
一只心形的、淡蓝色的气球。
安以念的眼睛,忽然就起了一层薄雾。
她付了钱,又到隔壁的文具店买了一支笔,在气球上写写画画,才回到车上,把笔和球一起递给他。
他的手扶在方向盘上,似乎没有伸过来的意思。一双眼睛却出卖了他内心的震荡,路光映照下,里面含着的泪,折射出一片淡淡星光。
“这是我的心,赔给你。”她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球和笔都停在他面前,“如果,你的心里还有我,就写上自己的名字。”
球的一面,写着:琴知罗。
时过四年,面对同样的心形气球,他还会像以前一样,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吗?
会吗?
知罗并不敢确定,只是,不能放弃。
再放弃,也许就永远回不了头。
再放弃,也许就真的错过了一辈子。
再放弃,她一定会后悔死!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的视线移到她脸上,无数种神情在他的眼中变幻,最终,他发出一声叹息,接过了笔。
于是,气球的身上,多了三个字——
安以念。
一颗心,两个人。安以念、琴知罗。
接着,他摇摇头,带着一丝对她的宠溺,他温柔地笑了,摇下车窗,把气球放了出去。
淡蓝色的心形缓缓上升,越过来往的车流、越过明亮的路灯、越过林立的高楼,渐渐地飘上高高的天空。
那儿,有淡淡的星辰闪耀,偶尔有美丽的流星划过。它带着世间最普通的愿望飞向星光深处,那儿或许有双翼的天使看到它,轻轻接过这颗淡蓝色的心。
是的,天使一定会喜欢这样一个美丽的礼物。因为它带着两个人的爱,飞越了世俗以及种种痛苦纠缠,直达蓝天之上。
相爱的人们,心一定可以高飞。
一定,可以到达那样美丽遥远的星空所在。
—完—
第二部 合租之幸福纪事
第一章传说中的幸福山庄
其实不想一开头就搞得这么悲情,但事实上,这一个月以来,我确实郁闷得浑身都长出霉菌。
相恋三年的左居城变了心,搂着另一个女人的腰在街上让我碰见——只要想到这个画面我就恨不得拿把菜刀把那对奸夫淫妇当众剁成肉酱。
可惜我竟然微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恍如一个偶遇的朋友,闲闲地聊了几句,看着他额头冒出浓密的汗,然后走开,关机,辞职。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窗帘密闭,不见一丝天日,只有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浑身都有复仇的气劲——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真是想不开。
看电视,发现女人受了伤后可以去一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吸取天地灵气,用以补身。
据说这是对付情伤的好办法。
据说大理就是这等良药中的佼佼者。
于是我挂了一个团,翻出三百年未曾上身的T恤和牛仔裤,买了双便宜运动鞋,踏出门去。
七月天出游,绝对不是个好主意。但对我来说,顶头那如烤箱热源一样的太阳却还是可亲的,亘古的热力和温度可以把身上每一个毛汗烘透烘干,没有了水分,便没有眼泪了。
才不过三天工夫,我的皮肤就便于我在夜色中隐身了。
就是在这种时候,我认识了齐安然。
真是人如其名,同游一周,从未见过她高兴或者悲伤,她的脸,除了平静再找不出任何一丝情绪。
一问,原来是做律师的。难怪,职业特征。
可这样摒绝了七情六欲似的人,却从不擦防晒霜,太阳再大,也不思庇荫,伞和帽子更是一边待着,浑身的肤色,与我有得一比。
亲近之情,油然而生。
但她却不甚搭理,每日里但听她说:谢谢。早。抱歉。打扰。对不起。请问。
即使在说“很好”的时候,她的声音,仍然是冰凉的。
我几乎要怀疑她是个从科幻小说里走出来的机器人。
但机器人,应该不会流泪吧?
那个深夜,失眠再次来袭,我几乎忍不住要跑到厨房借把菜刀杀回去。可惜,我们是文明人,所以我只是跑到餐厅里喝酒。
那是三点来钟,餐厅只有两桌人,除去一群玩累了的人在一旁狂谈海吃外,便是齐安然。
她穿着黑色衣裙,手边放着整瓶的白兰地,倒一杯,仰首喝下。再倒一杯,再仰首。
她的目光冰凉,像是穿透了红尘日月,泪,却不动声色地滑下。
有那么一句话吧,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那样的深夜,那样的饮酒姿势,那样冰凉的目光。她整个人是一座悲伤泉,汩汩地往外冒,我不由自主,和她坐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