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朝!别让你的父母恨我,我不想成为间接杀害你的凶手!”她知道如果他再这么没有理性地开下去,他们都会成为重大车祸的受害者。
他像是突然醒悟过来,松开了紧踩油门的脚,一打方向盘,拐到了旁边一个自主加油站旁。
车子骤然停下,反作用力几乎将没有系安全带的她撞到前面的车窗上去。他丢下方向盘,侧身紧紧抱住她,将她完整地保护在自己的身体内。
她全身僵住,是因为刚才那一幕的惊恐,也是因为此刻的相拥,手心里还在出冷汗,嘴唇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清歌,清歌,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他的头枕靠她的肩膀上,声音从她的后面飘过来。
她的手指缓缓地攀爬到他的腰上,他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肩膀都在颤抖。
“熙朝,别难过好吗?起码我们现在都好好地活着啊,我以为,活着就是一种幸福了。”
她捧起他的脸,意外地,竟然看到他的黑眸中有泪光闪烁,“熙朝,你在哭?”她微笑着,百般心疼,“我的熙朝虽然是个爱玩爱闹的大男孩,但是绝对不可能哭的。”她的手盖在他的眼上,“把眼泪藏起来,我们两个都不需要眼泪,因为眼泪不能改变我们的命运。”
“你知道吗?刚才我在想,如果死亡可以让我们不被打搅地在一起,我不会惧怕死亡的。”
她一惊,放下手,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那些泪水,但是显得更加清澈明亮。她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而不是戏言。
“不,忘记你刚才说的话!”她有些惊恐,“我们不能死,谁都不能死!只有懦夫才会选择用死亡来解决。而我向你的父亲保证过,我会坚强地活着,无论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把我打垮。”
“但是,我却没有你那么坚强。”他苦笑了一下,“在你离开的头一年,我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其实,就是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失去了爱情,世界崩塌,突然冒出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说是我的亲生父亲,而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居然与我没有血缘之亲。那种生活,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她想到初重逢时他愤恨地对她说的那段话:“你的逃离将我一个人放在最尴尬的地方,我从一无所知的傻瓜变成双方四位家长的众矢之的,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无依无靠的那些日子,怎样从震惊、悲伤、孤独和愤怒中走出来?为什么你要逃得这么干脆?连我和并肩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她是很残忍,丢下了熙朝去面对,自己成了蜗牛,缩进壳子里不敢见人以为就是安全的了。
“熙朝,对不起。”她轻声说,“其实,懦弱的人是我,坚强的人是你。”
“我不需要任何的赞美,这听起来实在是一种悲哀,很滑稽。”
她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熙朝,回到安全的地方去。如果说我们有缘分,那就是……二十五岁之前我能和你相爱的缘分,二十五岁之后,我有了你……做我真正的‘亲’人。”
他讽刺地笑,“你说过,你永远不会承认有我这么一个‘弟弟’。”
“我也知道,否定事实就是另外一种逃避。”
他咬咬牙,“也好,今天反正去那里是太仓促了,改天再带你过去。”
“你想带我去哪里?”
“一个……让我们能重新来过的地方。”幽幽地,他的声音里全是无奈的叹息。
两天后,圣芳济孤儿院同时收到由楚家琪和曲熙朝送来的设计图,办公室内,休斯院长面对这两份设计赞叹不已,又很为难。
“罗兰,你说该怎么办?选哪一份好呢?”
楚家琪和曲熙朝都在座,楚家琪先开口:“其实选谁的方案都没什么,毕竟大家的本意是为了孤儿院的改建,不必要真搞得好像比赛那么紧张。”
“是啊,学长的方案里有清歌的帮助,自然是成竹在胸。”曲熙朝跷着腿,对成败似乎并不在意。
木清歌一直在看曲熙朝的方案,“这个,是谁帮你设计的?”她忽然问他。
曲熙朝笑笑,“我在这边停留的时间不能太长,也不会有楚学长那么雄厚的人力资源,只有自己亲自上阵了。”
“哦?是曲先生自己设计的?”休斯院长不由得也多往他的那份方案看了几眼,“很不错,曲先生在大学学的是美术?还是建筑?”
曲熙朝歪着头,“我对数学更感兴趣一点,但是为了某人,只能改学商业。”
木清歌的视线停在他的方案上,好像并没有听见他的话,对休斯院长说:“我觉得,在活动室和洗浴室的设计上,还是曲熙朝的方案更巧妙一些,图书室和寝室的设计应是楚家琪的设计最好。”
休斯院长频频点头,“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这么一来,资金要由谁出?难道也是各家分摊一半?
曲熙朝起身,“我明天就回A市,设计方案我可以无偿赠送,但是具体的改建看来要拜托学长多费心了。”
“好说,你可以放心。”楚家琪点点头,没想到曲熙朝会突然放手不和他争了。那天曲熙朝将木清歌带走后到底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后来木清歌显得更加沉默?而曲熙朝反而是平静友善了许多?
他想知道答案,但是无法知道。
木清歌听到曲熙朝的话也是一震,“你要走了?”话脱口而出,说完才发觉自己问得有点可笑,他当然不可能在美国停留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