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生命可以脆弱至此?”回到自己的病房时木清歌还在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句话。
她的床头电话响起,来电的是楚家琪,他特意打来国际长途慰问。
“今天的腿怎么样?”
楚家琪在那边的语气非常温柔,但是木清歌却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心很虚地偷看了一眼曲熙朝,回答说:“嗯,好多了。”
“爸爸那里呢?”
“他,他的病情恶化,转至ICU了。”她斟酌着,讲实情还是告诉了楚家琪。
楚家琪大概也是愣了一会儿,忙说道:“那我赶快回去陪你吧,你不要多想。”
“我没关系的,你那边忙,不要再随便走开了。”木清歌心不在焉地讲完电话,看到曲熙朝斜靠在床头,古怪地对着她笑。
“你笑什么?”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笑你在楚家琪面前怎么会表现得那么顺从乖巧,温柔贤淑?”他的话讽刺味道很浓,“我知道你还不想和他说清楚这一切,这对于你来说也实在是很难。不如这个恶人我来做如何,我去找他单独谈谈……”
“不用。”木清歌霍然打断他,“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更何况……”她低低地说,“明天事情会变成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在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我不会采取任何行动改变我现有的生活了。”
曲熙朝直起身,眸光一沉,“你的意思是,在我没有更充分的证据证实木梓扬与你的关系之前,我和你……”
“只是姐弟。”她淡淡的一句话就打碎了他的梦。
他呆坐在那里好一会儿,眨了眨眼,忽然笑道:“我记得你在当年的离别信里写过,说你这辈子都不会承认有我这个弟弟,也不会让我叫你姐姐,现在为什么主动承认起来?”
她哼了哼,没有回答。
其实,承认与不承认是心中的一个结,如果结能解开,叫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他的手臂悄悄地环抱上她的腰,“清歌,我想吻你,可以吗?”他居然趁机提出这种“非分”要求。
“不行。”她推开他,现在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和他胡闹?父亲的病,楚家琪的情,是两座大山压在她的心上。
“那,我抱着你,可以吗?”他的手固执地停留在那里,不肯松开。
她没有再推拒。人,何必总是违背自己的心意而活?放纵一次又有何妨?随他去吧……
尽管医生不同意木清歌离开医院,但是一个星期之后,木清歌必须出院。只因为木远集团在木梓扬突然昏迷之后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在董事会研究之后一致要求木清歌暂时出来协管木远集团的事务。
“怕吗?”曲熙朝知道消息后赶来帮她办理出院手续,随口问道。
她淡淡地说:“以前爸爸从来不让我插手木远的事情,也从没有和我讲过木远任何的情况。”
“是因为他不想把遗产留给你吧?”曲熙朝忍不住冷笑,“虽然收养了你,但是心中还是不把你当作亲生孩子,他的财产也不会让‘外人’染指。”
木清歌摇摇头,“我一直认为他是不想让我做只会继承家产的世袭千金大小姐。”
“你的想法果然比我纯洁多了。”曲熙朝将她抱起来,却没有抱到轮椅上,而是直接抱出了病房。
“喂……干什么?”木清歌的脸微红,“众目睽睽的,别……”
“别闹是吗?”曲熙朝的眼睛在这么近距离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的清澈漂亮,“医院正在改建,轮椅车道那里在修缮,不方便行走。”
“哦——”木清歌缩回他的臂弯里,被他直接抱进车子。
“昨天晚上我和妈妈见了面。”她半躺在后排座位上,身上还被曲熙朝盖了一条毛毯。
“嗯?”曲熙朝的眼神锐利了一些,“她说什么?”
“她说得很少,只是问我的腿伤怎么样。而我问她关于木远的事情时,她想了很久才回答我说:你自己看着办吧,现在顾不得许多了。”
曲熙朝坐进驾驶席,“你希望她说什么?直接告诉你,你是谁?”
木清歌轻叹口气:“起码,不是像现在这样陌生。如果不是她的孩子,我是没有资格管理木远的。”
“你的身世并不是要天下皆知,如果他们不说破,你一样可以管理木氏的企业。不过……”曲熙朝回头一笑,“你和我有‘朝歌’,我想你应该不会在乎木远的。”
她微微一笑,“专心开车。”
曲熙朝直接把她送回了她的公寓。木清歌还有些意外,“这间公寓我记得当年我付的租金只到年底啊。”
推开门,房屋内的陈设与她离开时一点未变,甚至连桌上都没有落下半点尘土。她惊讶之下立刻明白,问道:“是你做的?”
他关上房门,耸耸肩膀,“我已经把这套公寓买下来了,每周都有专人来打扫。”
木清歌转过脸,不想让自己热泪盈眶的眼睛被他看见。屋内还是那样整洁,连她喜欢的那几个公仔玩具都还在原来的地方摆着,离开A市的前一天晚上她读的那本书都还在床头,原地没动。
仿佛,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
曲熙朝不经意似的走到浴室门口,问她:“要不要洗澡?”
她的脸倏然红到耳根子后面,想踹他一脚,但是他的话却实在是“正色”得不得了:“你不想脏脏臭臭地去见木远那些董事们吧?”
的确,住院一个多星期,因为腿伤问题她一直不能洗澡,浑身有多难受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