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余荫犹在,小包从上任到现在处理的全是丢鸡丢牛园里的菜被人拔了等案件,办的最大一件案子还是一个来上香的客人丢了钱袋,那天小包兴致勃勃刚想开堂审案,雅园茶馆的小二很快把钱袋送过来,原来是这个马大哈客人付钱后忘记拿,小包空欢喜一场,郁闷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没案子审,当然就没有进帐,小包掏出黑皮本,趴在堂上百无聊赖地清点自己的家当,在家里没人准他收集稀罕玩意,娘亲总把他的宝贝丢掉,现在清凉县里他最大,谁敢说个不字。
欢喜捧着本野史看得正入神,小包把头搁在书案的黑皮本上,就着白狐毛的掩护偷偷瞄向那方,突然美美地笑起来。
他终于亲了她,把她变成自己的人,而且刚刚还对她宣布了约法三章,就再也不用担心她出去不回来,再也不用担心他喜欢别人,多年的心愿终于了了,下一步就该请爹娘赶快过来,为两人主持婚礼。成了亲,他就是一家之主,欢喜肯定每天低眉顺眼,他收集再多的稀罕玩意她也不敢对他发火。
欢喜早就知道他在偷看,在心里闷笑连连,她忽然发现,只要在他身边,自己的笑容就难以遮掩,甚至,只要一想到他,所有苦累都变得甘甜。
"看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欢喜看着那滴溜溜的眼睛,恨恨地想,小包身体不好,却是个泼皮猴子脾性,除了生病没一刻安宁,整天上窜下跳,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偏偏所有人上下都由着他闹,惯出他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要不是这回把所有仆役留在江南,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折腾。
"对,还有一只小狗!"他一拍脑袋,在黑皮本上歪歪斜斜写下几个大字"小狗一只",满心欢喜地吹干墨水,一抬头,欢喜正站在面前冷笑,不禁心里一紧,猛然想起自己是一家之主,拍案而起,"你答应过我什么!"
所谓恼羞成怒狗急跳墙贼喊捉贼说的就是小包这个样子,欢喜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小包抱起本子追了上去,垂头丧气地嘀咕,"不给就不给,有什么稀罕!"
欢喜的笑声终于冲出喉咙,顿时觉得浑身舒爽,摸摸他的发,牵着他径直走出县衙。门外阳光正好,各家各户都把衣服被子搬出来晒,然后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嗑瓜子聊天,整条街上笑闹声此起彼伏,平凡的幸福在此尽现。
欢喜看着旁边的小坏蛋,心中再次浮现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小坏蛋喜欢边走路边眯缝着眼仰头晒太阳,也不怕踢到石头摔倒。
街头的人早见怪不怪,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走过,七嘴八舌说起小包子的趣事,自从小包子到了清凉县,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多围着他转,县衙里有个大嘴巴老顾和长舌头老林,他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得了什么"稀罕玩意"很快就传出来,幸亏小包从来不喜欢跟大家扎堆玩闹,要不然被他知道肯定又得大发雷霆。
走进雅园茶馆,孙伯连忙迎了上来,看着两人牵着的手,笑嘻嘻道:"欢喜,小包子还小,以后要好好照顾他!"
"我是包大人!"小包如被点着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她的手。
"你有完没完!"欢喜的耐性磨了个精光,克制住动手的欲望,咚咚咚冲上楼去。
茶馆里的四桌客人齐齐看过来,小包恼羞成怒,把凳子踢得哐哐响,"看什么看,没见过大人我发脾气么,再看我叫人打你们板子!"
等小包走出去,左边那桌居中那华服中年男子遥遥抱拳问道:"请问掌柜,刚刚这位就是清凉县县令包小拯么?"
其他三桌都是清凉县人,闻言面面相觑,都哈哈大笑起来,孙伯忙回礼道:"正是他,先生莫非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