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是在机场分手时方信野抄给我的旅馆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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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辆出租车来到纸上说明的地址,我下车寻了半天,始终没有发现形似旅馆饭店一类的招牌出现。只有三排貌似高级私人住宅的房屋,仔细一看,这些房屋,竟然只有一个门牌号码。
我大感疑惑,走上正中那间屋子的阶梯,敲了敲紧闭的大门。房门应声而开,我一怔,开门的竟就是方信野。
他见我也是一愣,旋即笑开,我最近似乎越来越常见到他的笑脸。他将门打开,招呼道:"嗨,晴臣。"
这是第一次他直接这样称呼我的名字,这两个字被他用低低沉沉的声音念出来,仿佛有魔力一般,在我心头撩起一阵阵涟漪。我微微地发窘,扯开笑脸应道:"嗨,信……先生。又见面了。"
他拉我进门,这间屋子完全没有一般旅馆的气氛。进门从一个不大的厅堂穿过走廊再到房间,处处细节都让人觉得,这真像个家。
"这真的是个旅馆?"我好奇询问。
"当然。整个旅馆,都只有八个房间。"他一手提着我的行李,跟我简略说明,"我们要做成精品的家庭旅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从重庆那家酒店到现在这里,无疑他的经营理念已经得到了良好的贯彻。他勾起嘴角又回头说道:"不过这一间不是旅馆房间,是我家。"
我呆住,他看看我,轻笑一声拖起我的手走上走廊转角处的木质楼梯,我一时忘记挣开手,任他牵着上楼时,迎面走下来一位打扮入时的美貌妇人。
她见我们上楼,便停住脚步,笑意盈盈。方信野冲她打声招呼:"妈。"转身把我一下提上了几级阶梯提到了她面前,介绍道:"晴臣,我的朋友。"
我一下子对上了两道强烈的视线,慌得手足无措,力持镇定向她行了一礼,微笑道:"伯母好。"
"叫我方姨就好。"她笑得灿烂无比,把我从头到脚看了又看,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
我心里一阵发毛,方信野也好笑地拉住他妈妈,她仍然不减兴奋,朗声道:"我马上叫你爸爸过来。"便一阵风似的,快步下了楼。
"她没有恶意。"方信野向我耸耸肩,我笑着吐吐舌头,大方的表示我完全不在意。
17
晚餐十分愉快。方信野的父亲风趣又和蔼,他的母亲仍那么热情得像太阳一般,我开始还觉得有些约束,然而一杯香槟之后我便开始与他们谈笑风生。
喝酒,聊天,时间过得飞一样快,等我开始看表时,已经差不多十点半了。
我们结束了晚餐,这旅馆的一位服务员过来收走了餐盘,我们离座上楼互道晚安之后,方信野便领我到了给我安排的房间。
房间不大,然而温馨精美。有着精致无比的黄铜床头栏杆的大床看起来异常松软。厚厚的亚麻地毯和屋里的木头圆桌,摇曳着温黄火焰的烛台,洋溢着浓浓的家的温暖。我一走进房间,就忍不住开始赞叹,这儿看看那儿摸摸,开始构思为这个旅馆写一个专稿。
方信野微笑地看着我兴奋地在房间里转圈圈,他打开音响,放进了一张唱片,音乐流泻,伴着满屋的烛光,气氛开始变得无可救药的浪漫。
他的眼闪闪动人,唇边带笑,向我微微一礼,摊开手掌:"女士,能荣幸地请您跳一支舞么?"
这一刻我只觉得心跳得激烈,脸开始发烫,我想是我喝了太多香槟以至于对于这样的场景一点免疫力都没有了,我甜笑着回了一礼,将手放入了他的手心。他不过轻轻一带,我便拥入了他的怀中。
我将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肩,感受他传来的热度。两人都如中了魔咒般安静,只随着音乐轻转舞步。
"所以……"他轻咳一声,恍如霎时打破魔咒,暧昧的气氛顿时又清醒起来,"你的稿子已经完成了?"
我莫名的有些恼怒他破坏气氛,闷声回答:"是。"
他低低地笑了,又问:"我一直想问你,圣诞那夜,你真的是过来跟我搭讪的?"
我有些窘,瞪他一眼:"谁让你看起来那么像无聊的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