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熊嘴仍是咧着,只不过由笑意变成了咬牙。
行续露出好抱歉又好同情的眼神:"你竟然连该怎么笑都不会?土匪一定得维持凶神恶煞的表情吗?"小巧柔荑滑上茂盛胡丛,接近更深处的皮肉禁地,"没有人教过你笑吗?"好可怜……
两指戳向石炎官僵硬的双颊,使劲朝上顶,企图软化石棱脸庞,并让他学习唇角上扬轻笑的简单动作。
这女人!不教训她,她倒得寸进尺--
"泥……唔……要……太……锅……分……"短短一句"你不要太过分"在她指掌揉拧间严重走调。
"别客气,笑一个。"行续听不懂荒腔走板的熊言熊语,仍玩得开心。此情此景正类似于鲜嫩可口的小白兔不知死活地玩弄大黑熊的厚皮,冒着脑袋瓜被一口吞下的重大危机,只希望大黑熊露出浅笑。
结果大黑熊没笑,小白兔反倒笑得咯咯有声。
石炎官不清楚大黑熊遇上可口小白兔会有怎生的反应,但此时他竟然觉得眼前乐不可支的小尼姑……看起来好美味……
即使她一身素雅、即使她毫无危机意识、即使她笑容并未包涵任何媚态勾引,轻浅的檀木薰香仍令人产生遐想。
趁着她微冷的玉指在黑胡间嬉游,无暇分心,石炎官的双手也不空闲地滑上她线条优美的光秃小脑袋揉搓。
是尼姑呢……
但又何妨?他总会有办法让她摆脱这麻烦的身分--石炎官打定主意。
看着石炎官相当受教地牵动两团硬石般的脸部线条,行续突地轻叫:"啊!笑了。"尔后,轻顿:"我明白了--"
石炎官的脸部肌肉正与玩弄其上的指尖奋战。"明白什么?"
行续笑了,是透彻的明了。
"我明白我师父交代我朝东方而行的用意。"
"喔?"
扳弄两颊的指尖并拢,缓缓朝他脸部正中央移动,不偏不倚地压点在高挺的鼻尖上。
"他要我来救赎你这只迷途大黑熊。"
八
大黑熊石炎官火气暴躁地穿梭在"为非作歹窝"--饿鳄寨的全新名称,后头跟着形影不离的小尼姑行续,前者捂住双耳;后者仍滔滔不绝地企图讲述佛门博大精深的因果论调。
打从日前,行续参透她此行是要让石炎官放下屠刀的重责大任后,似乎早已拟订一套完整的行事计划。
"……接下来我要念的是《功德宝山神咒》,诵此咒如礼大佛,应堕阿鼻地狱者,虔持此咒,临终亦能往生西方……"行续清清喉头:"南无佛驮耶,南无达摩耶,南无僧伽耶--"
"够了!合上你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石炎官头疼地回身大吼。
往生咒?他已经能用得上往生西方的咒文?!
"你觉得身体不舒服,是不?"行续一副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早在预料中的模样,"这是理所当然的身体抗拒,这与鬼魂听到咒语时所产生的不适感是相同道理,你咬牙忍忍……"她慈眉善目地安抚他。
"你当我是妖魔鬼怪呀?!"石炎官现下的表情倒真有八分神似,"喝!你那是什么眼神?!"
行续无辜地眨眨眼,却遮盖不住她方才双瞳间所盛满的疑惑--她真当他是咧!
"别跟在我身后!"
石炎官迈步再走,身后细微的跫音亦步亦趋,他眯起虎眼,侧首睨着她,行续回他一个天真中又带着狡猾的矛盾笑颜,等到石炎官继续再走,小巧的步伐仍不死心地跟在三步外的短距。
石炎官原本耐性就比寻常人来得薄弱,火气来得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还有好多篇经文、咒语还没向你念完。"她扬起手上厚度颇为惊人的佛经,更发散出她不达目的不死心的强大毅力。
石炎官抹了把脸:"你以为在我耳边叨叨念念那堆狗屁东西,我就能成佛成仙吗?"他嗤笑。
倘若真有这神效,每个罪大恶极的家伙不就干干坏事,再念念佛经就皆大欢喜?去!
行续听到他字里行间的粗鄙辞汇时,忙不迭双手合十地默念阿弥陀佛。她抬起鹅蛋似的花颜:"佛说不恶口、不两舌、不妄言、不绮语,你别一直造口业,下地府要割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