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回到他们所住的楼层,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在楼道上停了好久,不愿就这样结束,却又找不到待在一起的理由。最后,还是低声道了“晚安”,各自回到自己的门前。在听到莫咏的门锁开启那一刻,许绍羽终于叫住了她。
“莫咏,你能不能留下来,为我?”他说,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语焉不详,但他知道莫咏会懂。可是,为何那背对着他的身影是那么沉默,沉默得让人忧伤?
良久,莫咏终于轻轻摇头。
一早起床,莫咏就觉得胃部有些沉重。她吞了片药,怔怔地看着镜中脸色略显苍白的女孩,手上无意识地把玩着药瓶子。这一年多来,她一直都很注意,有规律地生活,饮食上也小心了很多。也不过就是几日前回老家,情绪低落没有好好吃饭,还有照顾许绍羽那晚漏吃了一顿晚餐而已,胃竟然就不舒服起来。
有人敲门,她知道是许绍羽送早餐来了,叹口气,她放好药瓶,用力拍拍脸颊,让自己别想太多。
开了门,许绍羽并不进来,只把手上的早点递给她,例行道了句“早点吃”。莫咏乖乖点头,看他回到了对屋才关上门。她吃了几口早点,突然皱眉停下来。胃在隐隐抽搐,而且有越演越烈的势头。莫咏推开桌子,起身走到洗手间干呕了一阵。什么东西都没有吐出来。人却折腾得筋疲力尽。
从洗手间出来,她看着桌上的早点发呆,仍是坐了下来,小口小口地硬逼自己吃下去。还好,胃没有再作怪,她不由长长吁了口气。
上午的时光在书店里匆匆过去,又到了吃中餐的时间,小敏问她想吃什么菜,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今天胃口不好,晚点再吃吧。”虽然这样又打乱了饮食,但她实在不想在吃饭时胃又闹腾让小敏担心。撑过了下午,大家下班时莫咏到面包坊买了面包,又回来值夜班。晚上没什么人,她可以慢慢吃,不用担心会引起同事的注意。
果然,吃完不久,她又跑到洗手间吐了一次,这次倒是把早餐和刚吃的面包吐了出来,胃部也终于轻松不少。洗脸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的脸色分外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很憔悴的样子。
再出来时许绍羽已经到了,莫咏暗自庆幸没有被他目睹那一幕。浓浓的疲倦感从心底涌上来,她突然好想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
许绍羽没有带伞,店里剩下的那把伞又太小了,她却是宁可被淋湿也要回自己的小屋去。许绍羽是不会拒绝她的,但是在路上,莫咏发现他一直护着她这边,自己的半个肩却都露在了伞外。她心里犹豫着,仍是像情侣一样挽住了他。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把伞,对朋友而言太小,对恋人却是刚刚好的。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恋人?她和许绍羽算是吗?即使同床共眠过,即使现在已熟稔到一起吃饭,一起看碟到依偎着睡熟了,可仅仅这样一个挽手动作,她都要积聚好一会勇气,而且还不能控制地发抖。这样的恋人,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莫咏的思绪滞留在恋人这个词上无法离开。很久以前,她就决定自己的生命中再容不下恋人的位置,至少,容不下那种真心相待,将对方看得很重要的恋人。认真起来,许绍羽处于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位置。但最近她未免太在乎他了,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默默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在跨入房门之际莫咏听见许绍羽问了她一个问题,一个她最害怕的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为他留下来,那就放弃了她的梦想,虽然是个可笑的梦想,但她却是很认真地呵护着它的。放弃它,就等于否定了自己,又得重新面对令人疲倦的一切。拒绝他吗?可为何会想哭,为何说不出口,为何不敢转身面对他?
最后,翻腾的胃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摇头,听见自己用很冰冷的语气说:“那是不可能的。”身后没有动静,她知道许绍羽仍站在那里,固执地要求更多的解释。莫咏强迫自己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迎上他难以言明的眼神。
“你是以什么身份这样问我,邻居?朋友?还是情人?我是不会为了普通的邻居或朋友舍弃我追求的人生的。至于情人,我想我们两个还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