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那么敬业的,夜班天天上,书单天天写,整天只会书书书,也不喜欢跟大家一起去玩。”
“得了得了,小咏哪里惹你们了,净在背后议论她?”冷不防一人不耐烦地说,竟是叫做“小敏姐”的女孩。
其他人立刻不吭声了,半晌,只有一个女孩怯怯地问:“我们只是好奇嘛,小咏跟我们好不一样哦。小敏姐,你不是说你跟小咏是初中同学吗,她以前也是这样的呀?”
许绍羽闻言,不禁多看了小敏几眼,那是个颇“艳”的女孩,瓜子脸,丹凤眼,细长的眉毛高高翘起,叫人一看就不敢多惹。他一直以为她对小咏有敌意,没想到她现在竟帮小咏说话,而且两人竟然还是同学。
小敏冷冷地说:“你们觉得小咏以前会是怎样?”
“我们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嘛。不过,她以前有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不好的事?”小敏哼声,“小咏初中时就很有名。”
围着她的女孩眼睛亮了起来。
“她很喜欢逃课,而且逃的都是主课。”
“要想见到她,只能在美术、历史这些课。”
“不过早上第一节课她是绝对没影的,因为她爬不起来。”
“你们猜她成绩怎样?”小敏不怀好意地问。
“那还用说,总不会很好吧?”那个女孩撇了撇嘴。
“Bingo!她一向是年级前几名,升学考时还拿了全校第一。但是她没有去上重点高中,反而报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然后她考上了重点大学,又在毕业前一年主动退学了。”小敏说完,满意地环视身边嘴巴张成“O”形的女孩子,冷冷一笑,“怎么,你们原先是不是以为她是那种在学校被人欺负,或是被男人抛弃性格大变的怪胎?”
女孩子们不好意思地交换了目光,这些正是她们以前八卦闲聊的内容,没想到竟落到了小敏耳里。
“小咏什么都不说,个性又那么特别,我们才会胡思乱想的。”
“现在变成‘特别’,不是‘怪’了?”小敏仍冷言冷语,“所以小咏才不提她的事的。她说现在的人太看重背景了,同一个人,过去的经历不一样,别人对她的看法也天差地别。”
“小敏姐,那你又是怎么和小咏混熟的?我一直觉得你有大姐大的气质,按理说不会理那些优等生才对。”
“哎呀,”小敏突然眉飞色舞起来,“我以前是混过一段日子啦。刚入学时和小咏同桌,又见她老是跷课,我还以为她是同一国的,蛮罩她的。后来知道上当受骗,小咏也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你们知道,很多成绩好的人鼻孔都长在头顶上,看不起我们这些人。我当小咏也是这样,就不再理她了。隔了好几年在街上碰到她时,不知怎地竟叫住了她,她倒蛮高兴,我这才知道她的个性就是不冷不热的。不过,当她听到我在书店工作,一副羡慕得不行的样子时,我也很惊讶呢,她原先那份工作工资可高多了。“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落进许绍羽耳里,直至他回到住的地方,仍在他脑中盘旋。他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只是心头有些骚动,什么东西隐隐呼之欲出。坐立不安,干脆走到阳台上透气。意外地,他竟看到大铁门外站着的正是占据他思绪的女孩。他花了三分钟观察小咏,这段时间内她共看了十一次表,往巷口张望了二十三次,来回走了三圈。
她在干什么?许绍羽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抓起钥匙走下楼。开了大铁门,小咏似乎没注意到他。他任铁门敞着,踱到挂在门外的信箱前站了一会,信箱里塞了几片树叶,他细细研究,把每片叶子的形状在脑中又勾画了一回,然后转去欣赏墙角那棵枝叶繁盛的空心果树。不知过了多久,巷口转出一辆机车,小咏迎上前,埋怨了几句,跨上车子走了。
许绍羽忍俊不禁,摇头,觉得自己和那个装树叶的信箱一样,呆呆的。
今天要去订书,路有一点远,她特地打电话给店里的送书员,让他载她去。美美地睡了一觉,十点二十五分精神抖擞地走下楼。十点三十一分时那家伙还不出现,又迟到了。有时候小咏真怀疑他是不是男人,身为女性的她习惯早到等人,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反而拖拖拉拉。十点四十分,她正等得不耐烦,身后的铁门突然开了,她没回头,反正同楼的住户她也不认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