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飘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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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假如生活抛弃了你(八)

这真的是一个噩耗,惊得人心神剧颤,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怎就会发生这样的事?然而没有人能够回答,在父母面前摆着的是赤裸裸的现实,是无法逃避的现实,这样一个无情冷酷的现实,将父母对生活的热忱击打得支离破碎。

就在今天下午五点左右,父亲赶着马车拉了几袋面粉打算送往城南的一个包子铺,途中路过县里的第四小学,此时正赶上学生放学,无数孩子蜂拥而出,校门外人声嘈杂,许多家长站在校门口等着孩子出来。

父亲这时马车赶的很慢,毕竟这里人多,小孩子又调皮,四处跑跳的,万一磕了碰了的也难当这个责任。

校门口的人头越聚越多,孩子们就像是一个个逃出牢笼的猛虎,横冲直撞的毫无畏惧,这使得父亲更加的小心谨慎,缰绳一直拉的紧紧的,可就算如此,变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远处天空忽然飘飞而来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呼嗒呼嗒的从众人头顶盘旋而过,而我家的马见到了这红色跳动的塑料袋,像是受到了极大刺激一样,突然一声嘶鸣,前蹄高高跃起,将整个车身都抬起老高,父亲心中一动,知道要坏事,上次这马也是见了飘飞的塑料袋后就毛了,经验老道的父亲立马做出了反应,他死死的拉住缰绳,口中大喊着赶马的号子“驭···”

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这匹高大健硕的三河马再次展现出它雄健的体魄,四蹄翻飞,摔得呱嗒呱嗒响,异常迅猛的冲入到人群中,父亲口中焦急的呼喊人群闪卡,一遍死命的拽住缰绳,他还不顾危险的跳下马车,想要抵住马车向前的去势,父亲这样做真的危险到了极致,因为人力是不可能挡住一匹已经发了疯的马车的,他很可能把自己卷到车轮下面,可那时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一早发现异状的人和被父亲呼喊惊动的人都大惊失色的向两边跑,一些孩子则被吓得大声的哭喊起来,人群立马变得骚动和不安,所有人都死命的向两边跑,父亲的呼喊一直就没有停歇,他的声音几近嘶吼,他的身体也因为仓促的跳下马车,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的飞了出去,人群一片骚乱,几乎所有人都飞快的向着安全地带飞奔,被撞得七晕八素的父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忙的站起身来,一边向前追赶飞奔的马车,一边冲着前面的人大喊“快让开,快让开···”

人群一下四散开来,唯独一个年仅七旬的老人依旧手扶着自行车,目光慈祥而又充满期盼的眺望着校园里,他好像对周遭一切都充耳不闻,对周围人的大喊大叫视而不见,父亲的嗓音几乎要喊破了,可那个老人依旧是站立不动,下一瞬间,马车从老人的身前呼啸而过,卷带这那具老迈的身体,拖行出几十米远,然后被重重的摔落在地,鲜血从老人的嘴角,头颅不断的喷涌而出,周围人一片惊恐的尖叫,父亲的心也一下子沉入了谷底,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寒漫卷过他的全身,心跳都变得迟缓,血液也开始凝结,那一刻,父亲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坍了,万念俱灰。

后来有人报了警,受到了这巨大冲击的父亲,完全的慌了心神,乱了方寸,最后还是在周围好心人的帮助下,将生命垂危的老人送去了医院,之后就有警方介入,找到了老人的家属,交警队那边也找到了肇事的马车,并扣押在了交警队。

在接下来的数个小时中,受伤老人一直在手术室抢救,老人的家属也陆续赶来,其中老人的二儿子不顾警察和众人的阻拦,在医院的手术室外扇了父亲两个耳光,并言称他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要弄死我父亲,父亲一句也没说,也没有还手,他像是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任人推拉,不闪不躲。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手术室门开了,医生无奈的宣布老人抢救无效,已经咽气了。手术室外面的家属听到这一噩耗立马嚎啕大哭起来,父亲的心也完全的冰冷了下来。

这场从天而降的灾难毁灭的是两个家庭,一边是痛失亲人慈父,悲痛欲绝,另一边是大祸临头,前路未卜。

这一夜父母都没有睡觉,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横祸他们丧失了所有决心和勇气,仿佛已无力再和老天抗衡,他们认输了,甚至在内心深处乞求老天开眼,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你又何故为难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可···乞求真的有用吗!

第二天一早,我们兄弟照例是被母亲叫起来的,懵懂年幼的我们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只是看见父亲穿着衣服躺在炕上,母亲的面容很是低沉,就连说话也都是哑着嗓子“你俩赶紧穿衣服洗脸,一会我送你们去幼儿园”

我和哥哥迷迷糊糊的就开始穿衣服,然后下地洗脸,一切都收拾好了我们就和母亲出门了,到了幼儿园的门口,母亲犹豫着从兜里掏出五毛钱给我们,我和哥哥乐坏了,因为下午我们又可以和老师买冰棍吃了。

到了晚上放学又是母亲来接的我们,而且还是准时准点来接的,回到了家中就看到屋里坐着一脸颓丧的父亲和与父亲一起赶马车的孔大爷。

孔大爷和父亲关系很好,两人经常一起吃饭喝酒,我家上次马生病,父亲就是和孔大爷借的钱给马治病,现在两人坐在一起像是在商量着什么,母亲也没有掺和的意思,直接去到外屋打算烧火做饭,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其中一个男人是昨晚那三个陌生人之一,另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但是浑身一股痞子气,一进屋看见母亲正在烧火,他嘴角皱了下,语气不阴不阳的说“呦,这还要做饭呢”

他这一句话惊动了所有人,坐在屋里谈话的父亲和孔大爷都站了起来,向外屋看去,那个男的紧接着就一脚迈进里屋,嘴里还嚷嚷着:“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心吃饭”

父亲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在医院打了父亲两嘴巴的死者二儿子,父亲眉头皱的很紧,说了句:“来了,进屋坐吧”

男人斜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我家,脚步也已经走到父亲身前,他嘴角一瞥,面现一股狠色,右手轮圆了,照着父亲的左脸就扇了下去,嘴里还大骂着“都他妈穷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撞人”

孔大爷看出不对,想挡在父亲身前,可已经晚了,只听一声清脆巴掌声,父亲的左脸立马就肿起老高,母亲见状立马就扑了过来:“你干啥呢,你怎么打人”

孔大爷也挤上前来,挡住父亲,口中也叫喊着:“有话说话,不准打人,你再打一下我就报警了”

我和哥哥见到这种场面也吓得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