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策一路走出了六皇府,往城西方向走去,那个方向,正是将军的府邸。左贤心里一乐,这轩辕策,还真是动了心思了,连主子看上的女人,都敢打主意了?
轩辕策来到了将军府,在府外踌躇了很久,却终是没有敢去敲门,脸色黯然的走了开去。
他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左贤心里耻笑了下,紧紧的跟了上去!
六皇府中又挂起了大红绸子,大红灯笼,到处一派喜气洋洋,离上次那场没了新娘的婚礼,隔了也就三五天的时间。一切都早已准备就绪,就等着新嫁娘入府了。
这会,轩辕御天早已有了防备,这一路上,从慕容府开始,都布置了眼线,已防那个胆大包天的慕容初静,又玩一次逃婚。让这场婚礼没了主角。
这会儿,轩辕御天依旧头戴着累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上穿着大红色新郎喜袍,系着五色蝴蝶鸾绦,满面笑容地喜迎宾客,府内锣鼓阵阵,府外鞭炮震天。
而慕容府里,慕容初静一个人安静的任由丫鬟们摆布,她知道逃得了第一次,就绝对逃不了第二次了,只是不明白,自己逃婚,犯的错也算是大了,这六皇子又何必硬是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引娶他,他是想证明她慕容初静就该乖乖的坐着大红花轿,抬进他的皇府,还是想证明他轩辕御天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想借这个机会,坐给这全京城的老百姓看看。
只是知道了又如何,无论是哪一种原因,她都得乖乖的坐上花轿,抬进他的六皇府中,逃不掉,也没机会逃。
慕容府中,一阵忙乱,新嫁娘便上了花轿,媒婆高声喊着吉祥话,身后的丫头小厮忙着撒花瓣,府外的炮竹热闹的响着,连同这府里的各式人物。他们笑着,高声的交谈着,气氛浓烈而欢腾。
却惟独这轿子里的新嫁娘,一身的大红礼服,映着她黯淡的脸色,两相皎辉,让原本用腮红点缀着的脸色,依旧苍白,白的几乎透明。
小红豆在轿子外面陪着,一声不吭,多了几分担忧,少了几分欣喜。她知道,这少爷进了六皇府,会是怎样的命运,却奈何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丫头,没办法左右这命运。想着上一次,自己还是有些庆幸的送嫁,是因为自己心里终究是向着小姐,见着少爷上了花轿,也是心安。如今少爷受了这般的磨难,当真是万分不舍,送他去那样的地方,甚至不知要遭受何种折磨?
叩叩叩,小红豆轻敲了轿子,里面慕容初静听得声音,掀开了边上的帘子,看她。
“小姐,若是不愿意,小红豆可以帮你!”小红豆知道这次若是要逃,必定是更加的困难了,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小红豆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小姐的。”
“小红豆,不碍事的!”慕容初静看着眼前小红豆一脸大无畏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撼动,却还是放下了轿帘,她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的,上次逃婚,只不过赐了一次鞭打,这次若是再犯,她相信轩辕御天再没有这么好的脾气陪她闹了。到时候,慕容府里的几百条人命,就算是远在边关的师兄,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也罢也罢!她慕容初静虽不服这命,奈何这命运如此遏制了她,让她无法动弹。
迎亲的队伍,在京城热闹的大街上,缓缓前行。一路上,唢呐声震动了整个京城,老百姓团团围在街道两边,都喜滋滋的谈论着这事!六皇府里,两次娶亲,在民间早已成了传奇,新嫁娘逃婚,不罚反而照旧八抬大轿的引娶,也已传为佳音,人人都赞这六皇子宅心仁厚,羡这小郡主有如此好的福气。
在热闹的人群当中,有一人静静的站着,周遭的热闹,和他仿若毫无关系,他周围的低气压也让旁人不敢靠近。他只是愣愣的看着这大红花轿,手里的剑越握越紧。
忽然,他身形一闪,明晃晃的剑身闪了一闪,又被插回了剑鞘当中,他有些纳闷的回头,却见那个刚刚用快的不得了的手法,将他的剑押回剑鞘的人,正笑的一脸的促狭。
“上次是妗茗皇郡主掉包,如今要轮到轩辕大世子抢亲了吗?这慕容府的小郡主,要嫁给咱爷,还真是不容易啊!”那个人,正是轩辕御天的左右手之一,左贤,轩辕御天让他这几天跟紧了轩辕策,没想到昨儿个才嫌他没胆呢,今儿个就吃了豹子胆了,光天化日的,竟敢抢亲,若不是自己跟着,这小郡主怕是又进不了皇府了?
“我……”轩辕策顿了顿,不知该作何解释,他刚刚那么一霎那,确实有这个想法。
“若是世子是真心为着小郡主着想,还劳烦收起了您的剑,安心去喝那喜酒。您要是再这么一闹,这小郡主可就不是挨几鞭子那么容易了,太后娘娘要是发了怒,小郡主脑袋搬家,到时候,您哭着求都没用了啊!”左贤看着轩辕策,痛苦纠结的眼神,忍不住出声安慰,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让轩辕策难受。
他该是记得的,上次因着妗茗皇郡主愚蠢的举动,害得慕容郡主挨了那三十大鞭,这皇宫里的惩罚,向来是就重不就轻的,这三十鞭子下去,饶是一个男儿,也该是毁了半条命,何况是慕容郡主如此细皮嫩肉的姑娘家,如今伤还没养好,又急急的被送进了六皇府,叫他情何以堪?
“您就跟我走吧!就当没事发生过!”左贤接过了轩辕策手上的宝剑,拉了他就走。慕容郡主的身边,连着轿夫,主子都安排了府里的高手,确保万无一失,轩辕策若真要动手,怕是没什么胜算,让他再是功夫盖世,也是双手难敌四虎,何况还是来抢亲的,这街上的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将他给淹死。
慕容初静不曾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安静的坐着,没有了想要逃走的冲动。一切等进了六皇府再说,自己要是成了六皇府的人,若是再出什么事,该是和她父亲没了关系吧?
轿子沿着六皇府的侧门抬进,唢呐声渐远,鞭炮声也不再那么热烈。转过了长廊厅堂,轿子在一处院子前面停下,院子前,提了三个字,引凰阁,三个大字,遒劲有力,看得出题字之人,娴熟的书法,和书法里蕴藏的很厚内力。
小红豆扶了慕容初静,出了轿子,先在偏厅里休息。婚礼的时辰还早,可以稍作休息。慕容初静,盖着大红盖头,步履沉闷的下了轿子,大红盖头下的她,小红豆在替她化妆之时,已是加深了胭脂的颜色,那艳丽的红色却是遮不住慕容初静灰暗的脸色,和唇瓣若有似无的苦笑。白皙的双手藏在大大的袖子里,早已因为握的太紧而指节泛白。她需要多大的努力,才能克制自己出手伤人,后逃跑。
一步步踏进这皇府,走进这庭院,好似走进了一座她看不见摸不着的牢笼,和以后无尽的折磨。
府里,到处都是忙乱不堪,这引凰阁却仍旧是有一队的侍卫把守。轩辕御天,此次是势在必得,容不得半点错误。
此刻,他正悠闲的在大厅里,陪着宾客,笑意盎然。侍卫每一刻钟的报道,让他知道,如今在这引凰阁里的,就是那个有着一身胆识,功夫却是不够长进,偏偏还是极不怕死的慕容初静。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孩,轩辕御天原本没有温度,只是单纯维持着笑意的脸色,忽然有些缓和。
当年那一架,当真是打的淋漓尽致。没人敢如此豁出性命的与他过招,除了那个小孩。他倒是有些期待,再好好的跟他打上一架,也不知他的功夫如今长进了没有。上一次,慕容府一见,架势倒是十足。
若不是由着这些原因,将来他登了大宝,此人便可以是自己的得力手下,当年一见,自己便有与他引为知己的冲动。那样不屈的眼神,那样执着的精神,和那样深的眷恋,都曾与年幼的自己太过相似。
只是,那个小孩,对着自己总是张牙舞爪,半点不给好脸色呵。
轩辕御天想着,轻笑出声,惹得身边一直跟着的右礼有些愣神,主子竟也会有这么自在笑的时候?他轻咳了声,上前替主子斟了酒。
“爷,时辰到了。”有人上前来,在轩辕御天身边,轻声说道。轩辕御天点了点头,下人便鱼贯而入,大厅被收拾了干净,摆上了行礼时需要的一些器具。
暗夜朝,有个习惯,夫妻行李前,要先拜神。也叫祭天。但是,轩辕御天这次娶的不过是一个侧室,原本不需要这些繁复的手段。轩辕御天却坚持,要给慕容郡主同等的待遇。人人都以为是轩辕御天喜欢这慕容郡主,与她行的竟是夫妻之礼。
慕容初静,被小红豆牵着,进了大厅,在暗夜朝,夫妻行礼,本就复杂。而皇室的婚礼,更是繁复,慕容初静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陀螺,被人提着,使劲的转着。也像一个木偶,这场婚礼,恍若和她无关。礼堂的宾客,喧嚣的氛围与她无关。身边牵着红绸缎的那一头,笑的一脸潇洒肆意的轩辕御天也与她无关。
她仿若只是一个演戏的人,跟定了剧本,只演这一场,演完了便可以鞠躬下场。所以,任由着人们,嬉笑吵闹,而无动于衷。
随着司仪喊了一声礼成,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慕容初静被牵着,送进了洞房。她忐忑不安的坐在那个满屋都是大红喜字,大红帐幔的新房,原本漠然的心,却忽然开始有些害怕。
洞房?上次婚礼前,父亲就曾派了府里有些年纪的嬷嬷来和自己讲解这些事,她单是听听都觉得面红耳赤。如今坐在这床上,更是焦躁不安。
若那混蛋,真要与自己做那档子事,她该怎么办?真该从了这该死的命运,还是要坚持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