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慕容初静听得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有些轻巧,但又不像是个女人,应该是个习武之人,仔细听来,声音又有些杂乱,步履不甚稳健。是那个混蛋来了吗?他不是该在外面陪着宾客吗?怎的来的这么快?
“梦里花飞花落,今宵酒醒非昨,我待欲回头,却是苍苍城郭。谁错谁错?谁是谁非谁过?”
那人似乎停在了院子里,却是低声吟了一首诗。慕容初静念过这首诗,是师傅闲暇时候,教与自己和师兄的,当时年幼,不知诗中含义,如今,却是感慨万千。
院子里的人,声音低沉缠绵,反复低吟着最后的两句,却不知是何人?敢来这新嫁娘的院子,还念得如此的诗?
慕容初静想着,站了起来,自己掀掉了盖头,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却见得一白衣人,立于院子里光秃的梨树下,神情悲戚,身影寂寥。
那人,抬了头,往慕容初静这边看来,慕容初静赶紧顿下了身子,却是匆匆一瞥,见着那人有些眼熟,心里想着,却道竟是几日前,曾来自己府中的轩辕世子。他对妹妹倒也是用心,只可惜,分量不够。她不会再愚蠢的妄想可以借助别人的帮助而逃离这里。
所以,干脆的走回了床边,盖上了红盖头。
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听到最后只剩一些缠绵婉转的轻叹。
又是一场空嗟叹,多余恨。
慕容初静心下黯然,却是分外的想念师兄。师兄曾说,要带她去那大漠,那里黄沙连天,那里的人,个个都是英雄豪杰。有着和她一样的热血雄心,有的是想要保家卫国的雄心壮志。
而如今,她的一番壮志凌云,却是要在这皇府的花园,蹉跎度日,整日与那些妃嫔争风吃醋,过了无生趣的日子,还有那混蛋三不五时的折磨……
入夜,宾客都已散了去。偌大的皇府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轩辕御天,喝了很多的酒,上来敬酒的人很多,他愣是半点没有推辞,将这黄汤全都灌到了肚子里。如今,走在这九曲回廊之中,也能听得这肚子里的酒水,来回激荡。
只是,这么多的酒,喝不醉他那略带兴奋的大脑,和此刻莫名其妙跳的有些急速的心。他当真就跟那毛头小儿一般,竟是有些期待,在走去新房的途中,虽然明明知道,在回廊的尽头,那个被题为引凰阁的院子里,属于他们的洞房中,里面坐着的也是一个和自己一般堂堂七尺男儿。
脑子里却是不时闪过他千娇百媚的眼,和他生气时,灵动的神情,还有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时,那妖娆的身姿,和他舞剑时的优美姿态。每一样似乎,都让他莫名的有些震动!
只是,如今,更让他兴奋的是,在新房里的新娘,那充满怒气和委屈的脸。呵呵,一个大男人这般样子,穿着凤冠霞帔,坐着大红花轿,嫁到自己的府上,这回该是够让他丢脸了吧!他也是个极骄傲的男人,这样的做法,是摧残他意志最好的方式!
轩辕御天一路想着,不知觉便已到了引凰阁,到了这洞房前。遣退了身边的人,他独自推门进去。才推开了门,就见着那新嫁娘真乖巧的坐在床上,红色的帕子,照旧盖着她的脸,大红的帐幔,大红的凤冠霞帔,以及这房间里的红烛,床上铺陈的红色被子,所有的红色,闪了轩辕御天的眼,让他看着眼前的新嫁娘,朦胧了视线。
他在门口,定了定神,走进了房间,一步步缓缓的靠近坐在床上的慕容初静。
慕容初静本是等的早已睡了过去,但是练武之人的敏感,让她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心里一颤,立刻是十二万分的戒备。
轩辕御天感觉出了慕容初静的紧张,在靠近他的时候,忽然朗声大笑。
“小野猫,也会有乖巧的时候吗?当日打架时微风的样子,跑到哪儿去了?”声音低沉性感,略带着了一丝的嘲讽。
慕容初静拼命叫自己镇定,他是故意的,他就是在挑衅,还有机会可以制自己的罪,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呵,不说话!”轩辕御天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努力在控制怒气,却是照旧不吭一声。“没想到,这慕容府的猫儿见了本王,也成了只乖猫了,连利爪都收了起来。”
慕容初静照旧是不说话,不就是呈一时的口舌之快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若是中计了,才真是叫蠢。
“既然小野猫今儿个不野了,那我们是不是该把未完的事情做完呢?人之幸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那金榜题名我是感受不了了,好歹可以多个几次洞房花烛来弥补。”轩辕御天是越说越来了劲,说着,手已经伸了过去,作势要掀开慕容初静的红帕子。
慕容初静感觉到了轩辕御天的忽然靠近,他身上还遗留着酒的芳香,和他身上特有的皇室贵族才配拥有的一丝清淡的龙涎香。
她的身子下意识的退了退,身形一晃,却是用力过猛,头上的帕子,没等得轩辕御天来掀,自动的掉了下来。
轩辕御天正巧抬头,见着慕容初静慌张的起身,想要去抢那红帕子,他却是有些忽然的怔住。每次见着这个小鬼,都是有一番不同的感觉。
如今,画着新娘妆的他,娥眉淡扫,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嘴唇也是染了胭脂,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原本垂落的发,被挽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在她小巧的耳垂后,露出几许调皮的发梢,满头的珠花,在红烛的照耀下,耀出了刺眼的光芒,几乎让他看不真切。
这样的一个美人,竟身为男儿。轩辕御天忽然觉得有些可惜,也对自己现在这莫名其妙而来的感觉,有些难堪。这似乎是他第二次,因为眼前的人,而有了感觉。
他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自己硬是要娶他过来,是来折磨他的,不是来折磨自己的。轩辕御天精明的眼神一闪,看着慕容初静慌乱的样子,脑子里已是闪过了很是不错的想法。
“来人,将红美人叫来。”他冲着门外,说道。门口立刻有人悄悄的退开。
慕容初静,看着眼前的人,更是想不明白他此刻的想法。
“小野猫,今日就让你大大的开开眼界。”轩辕御天说着,踱步到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径直喝起了原本在那儿的交杯酒。今日里,跟一个男人拜堂行礼,已是荒唐之极,若是让太后,父皇知晓,怕是这慕容府一家,都该满门抄斩了吧!偏这男扮女装的人,实在让他有些兴趣,不好好玩玩,怎么对得起自己?
慕容初静听不懂轩辕御天话里的意思,但她知道,从这个家伙嘴里冒出来的话,总不是什么好话。她躲到了一边,照旧不说话,只是戒备的看着他,也不再顾得去捡那红头帕。只是,想着自己这般糟糕的婚礼,心下难免惆怅。
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也是正值青春的花季少女,也曾偷偷幻想,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婚礼。只是,因着自己早知,将来是要战场杀敌,而将那些七彩泡一样艳丽的梦,一个个都深藏了起来。却是,不曾想,这些梦是这般无奈的实现的!
轩辕御天也不再说话,只是品着酒,不时的瞧着他,眼角眉眼,都是含笑,这笑到是多了几分温度,少了几分冷漠。连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主子,红美人来了。”门外传来叩门的声音,随着一声有些媚俗的笑声,一个红色的身影闪进了房间。慕容初静微微的抬起了头,正好瞧见那人一身轻柔的浅红色长裙。
只见着她一身浅色红裙,领口开的很低,****半露,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也是名出色的女子。
轩辕御天看着红梅,他的一个小妾进来,嘴角勾起一个惑人的弧度,主动的迎了上前,说道,“梅儿,这慕容府的小郡主,对于男女之事,完全的不解,今天可得让你做下老师,好好的教上一教才是。”
红梅勾唇一笑,柔若无骨的身子,轻扭着过来,靠近轩辕御天时,双手早已是勾了上去,当着慕容初静的面,送上香吻一枚。
“爷这么说,梅儿自当尽力,好让二夫人早早学了去,可以伺候爷。”说着,看向慕容初静,心里也是悄悄感叹,果然是京城闻名的美人,却是不知主子,今儿个是不是吃错了药,放着这么漂亮的女人不要,竟然在洞房花烛夜,还叫自己前来,说什么教导?这些事儿,还需要什么老师?主子自己,可不是最好的老师?
慕容初静此刻原本一张白皙的脸,却是被刚刚他们的话,而吓得脸色通红。比红梅脸上涂抹的胭脂,更是浓重了几分。
他的意思,是要在这个地方,在他们的洞房里,和别的女人现场教学吗?
这样的想法,闪入自己的脑子里,慕容初静,不可遏止的有些想吐,她早就知道这六皇子是个混蛋,却没想到他不单是个混蛋,还是个变态。
还是,这就是他要对自己所作的惩罚?用这种奇怪的手段?
慕容初静心思混乱中,轩辕御天早已将红梅打横抱起,走进了那张原本该属于他们的婚床。
慕容初静双手紧握着拳,拼命遏制自己想要逃走的冲动。只是她实在没有勇气看这春宫图,活色活香的在自己眼前演绎。
这场婚礼还真是够荒唐!她该是要感谢他不侵犯自己,还是该觉得屈辱。他竟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自己?
“小野猫,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啊?”轩辕御天向着慕容初静挑眉一笑,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慕容初静,看着他脸色变红,到如今,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就觉得好笑。活到了这个年纪,怕是连春宫图都没有见过吧!别说这般活灵活现的在他面前展开了。自己会不会刺激过头,让眼前这小鬼,直接脑充血而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