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初静开始为逃跑作准备,幸好这些日子轩辕御天也不知怎么,竟然都没来骚扰她,她时间多了不少。慕容初静私下苦练,只求赶紧离开。
到了最后一日,本以为等天暗就可以逃,数日不曾出现的轩辕御天却来了。轩辕御天看起来有几分消瘦憔悴,像是生了场病似的。见到慕容初静却眼睛发亮,便有些开心:“好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说着,又是走进了几步!几乎已成了习惯,只要见着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完全不再是外人眼里那个冷静自持的主子。
慕容初静退了一步,冷冷看他。轩辕御天虽然早知慕容初静不会有其它态度,还是有些伤了心。长手一伸,揽住慕容初静脖颈,他低头去吻慕容初静,越吻越投入,意识渐渐有些混浊。
若自己此刻动手,趁他色令智晕打败眼前这人还是有可能的,但这样一来肯定会惊动其他人,光是一个宁大夫此刻的自己都未必对付得了,更不要提轩辕御天府内的其他高手了。
不能动手,但是,也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这人一折腾就是一晚,她可奉陪不了。
慕容初静心思微转,身子一软,倒在轩辕御天怀里。轩辕御天一惊,连忙抱紧:“我的小静儿,你怎么了?”
慕容初静咬着唇,暗运气逼出一头汗来,却不回答。轩辕御天慌了,把她放到床上,想到门外去喊宁大夫。慕容初静轻轻开口:“我,后背很痛。头也有些昏!”
轩辕御天听慕容初静说话,忙又跑回她身边,轻轻抚着她太阳穴,按她人中:“头晕?你也发烧了好几天吧?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身体不行还硬要胡来,这两天我已经后悔了……来,你躺下,我看看你后背的伤。”
其实慕容初静背上的烙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她还是微微蹙眉,做出一副疼痛样子。
慕容初静向来很少在轩辕御天面前示弱,这样一来轩辕御天自然是心疼万分,忙找伤药给她上。同时又是哄又是道歉的,好话说了一箩筐。
“我的小静儿,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话么?我们以后,忘记以前的事情好不好?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让我补偿你好不好?我会找人医治你,宁大夫也说你筋骨不是续不上……”轩辕御天说道,“我只是不能让你离开,其余的事情我都会为你做。我知道我们开始很糟糕,可我不是有意的,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会这么的……”
他顿住,一张脸红得滴出血来似的。
左贤那日里说他是喜欢上了这人,喜欢,可喜欢是什么呢?他不知道。是不是像他对慕容初静这样,见不到就想得慌,见到就想扑上去亲她吻她咬她占有她,就算作喜欢呢?每当慕容初静对他冷言冷语的时候他都觉得很难受,当慕容初静吐血的时候他就会很慌张很痛苦,一想到可能再看不到慕容初静,心里就空落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的小静儿,我喜欢你。”轩辕御天问道,脸上竟有几分天真,”你也喜欢我好不好?”心想着,轩辕御天便开了口,也不管这么说到底有何不妥。反正他也已经早分不清自己的感觉了,不管是慕容初静,还是慕容初婧,似乎都是他人生的劫。
慕容初静瞪大眼睛看着轩辕御天,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轩辕御天当真知道什么是喜欢么?定然是不知的。这人,怕是连点人的感情都不懂。她至今仍然记得这人开始时对她的凌虐,那时,这人的眼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她遇到过的那些嗜血人犯的兴奋眼神,没有兴奋,也没有怜悯。那种种残酷手段,像是林边折柳一般,自然,无感。
即使,柳条因此枯干甚至死亡,也和折柳人无关,不是么?这样的人,若他真喜欢上谁,可能是对方更大的苦难也不一定。
当然他不会喜欢上自己的,慕容初静想。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魅力。就算他喜欢自己,那也和自己无关。
不过这时,慕容初静并不打算触怒轩辕御天,于是侧头想了想,在轩辕御天紧张眼光中答道:“我……考虑下吧……”
轩辕御天哪见过这么顺从的慕容初静,直高兴得心痒。想要她却又不太敢,想她难得对自己好点,还是不要太急躁比较好。只是和衣躺在她身边,抱着她尽说些有的没的。轩辕御天口才甚好,但是平素哪和人闲扯过,把小时候的糗事都拿出来说,只为博君一笑。慕容初静并不想搭理他,也就偶尔跟他搭一两句。轩辕御天也接得十分流畅,两人倒像是很有默契般。两人各怀心思,竟然也聊得热闹。
慕容初静倒另有番心思,见天越来越暗,忍不住有些着急。
偏偏轩辕御天越说越高兴,身子也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的。慕容初静眼光一转,侧身躲过,脸上露出愠色:“你又不正经了!”
轩辕御天见她脸上又是愠怒又是羞涩,顿时心中大动,想扑上去狠狠吻她。他灼热眼光让慕容初静脸上发红:“你又想些……那些事情……”
“我的小静儿,你不会是想我做太监吧!”轩辕御天冲口而出,见慕容初静脸沉了几分,忙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那个,我先出去一下……”
想着和慕容郡主难得这么和谐,可不能一副欲求不满禽兽状,于是出去自己解决。慕容初静在他出门瞬间轻轻叫了他一声,轩辕御天回头,慕容初静淡淡说:“要你今晚不能冷静,就不要回来了。我现在很累。”
说完,脸又是一红。
轩辕御天简直傻住了,觉得自己再不扑上去非得立死当地不可。但是硬生生忍下了,转身跑掉。
慕容初静看他背影,轻轻笑了,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当真有些卑鄙无耻了。但转念一想,能摆脱这个家伙,耍些手段,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夜色很深,深得如墨染。
慕容初静已探好引凰阁的地形,纵身而跃跃到枫树上面。枫树紧靠着墙,慕容初静提气跃下,出了内院。
外院防备其实并不十分严,轩辕御天府高手层出,根本没必要三步一岗。即使武功不高的人也有机关和毒药可用,就算有高手入侵,也多半讨不得好去。
出去了,快能出去了。只是,再也不同了。脏污的身体……
慕容郡主苦苦一笑,又绕过一栋房,轩辕御天府四周围墙在眼前。
东南角……看好地方,运起轻功,右脚点地。
离开了……
夜深,外面却繁星满天。深深呼吸,觉得轩辕御天府外面的空气都是与里面不同的清新。
河畔果然有匹马,慕容初静过去,解开马的缰绳。把外衫脱下,盖在马背上,然后一踢马屁股。马受了惊,向前猛冲。
慕容初静跃到岸边一树上,躺在茂密绿叶之中,看着天空。
大概一刻过后,轩辕御天府内一阵骚动,追出来一群人。为首之人查看地面,一挥手,向马离去的方向追下去。
等到人都追去之后,慕容郡主一个鹞子翻身,翻入河中。
正是盛夏,河水清凉。慕容郡主闭上眼,只觉无比自在。
慕容初静闭气泅入水深处,岸上铁靴踢踏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的远去,想是差不多太平了些!若是平时,自己水性极好,便是潜着水,顺流而下,要逃开还是容易的,只是如今这经脉俱断的手臂还没有被续上,自然是无力游动的!
慕容初静等了许久,等到觉得有些胸闷气急,才缓缓的从水底浮上来,夜色如墨,不知名的虫子的嘶叫声声入耳!仿若刚刚的喧闹是梦境一般!慕容初静单手一沥墨泽黑发,再拍去褥裙上的水草。她挺身向前走去。
只是想方设法的想要逃出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如今站在这里,却觉得天地之大,毫无自己的容身之处!将军府是决计回不得了,到时候寻求庇难无果反倒拖累家人。
慕容初静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如漆的黑夜里,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她的步子却是毫不犹豫的,有”一定要逃出去”的信念支撑着,便足够了!
慕容初静幽黑的眸子,渐渐的变得清明、凌厉!轩辕御天,今日慕容初静发肤所受之苦,灵魂所受之辱,他日必定百千倍奉还与你。湿透的衣衫下,倔强的身子挺的笔直,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要报仇!要亲手了结了这个混蛋!
轩辕御天府此刻笼罩在一片死寂里,卫队忙着搜索查探却都竭力地想屏住呼吸。生怕有一点动静都会引爆了这要将人压抑致死的空气。
轩辕御天坐在引凰阁的厅子里,晃眼烛火化不开他脸上的阴霾。
堂下齐齐跪着一排人,明明是有些寒冷的春天,却是个个身如筛糠冷汗淋淋!此前照顾慕容初静有功如今却因此成为罪首的宁大夫,已是老脸煞白,头已经埋在地上,若可以,他希望能埋到地下去。他纵是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倒还不至于到不解风情的岁数,主子对婧夫人的忍让,对她的照顾,他哪样不是看在眼底的。前些日子还想着能伺候好婧夫人必定能讨得主子的好,原来”福兮,祸之所依”果然是老祖宗实践出的真理。
“说!”轩辕御天的声音阴鸷冰冷,满屋寒气让人自以为置身冰寒阎罗殿了。是啊,跪在地上的,哪个不是已经半只脚进阎罗殿了,那一脚,只差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了。
“回主子,”一个黄衫小厮强抑心中恐惧,颤巍巍地回话,视线哪里还敢往上触犯,只恨不能将地板看穿了一个洞,大家一起掉进去了倒痛快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