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地震过后,我们可以重建家园,可是心震过后,还能恢复原样吗?
就剩下答辩一关,又是分别在即,所以大家都玩得如火如荼:唱歌,吃饭,撞台球,玩麻将,打双升……赶场一样地忙碌。那边终于体会了一把毕业生的疯狂,有时候她也陪着甘恬找房子,陪着栗秋逛街买衣服。栗秋自从和家那边的商行签了卖身契就开始大肆采购,放纵旅游,因为以后再也没有自由可言,连穿衣服要要一板一眼,要微笑都得循规蹈矩,这对像风一样自由的栗秋来说,实在是比军训还绝望,事已至此,她暂且是无能为力,何况还有一只拖油瓶儿(那个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王小五)。至于小珞,每天更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参与的团伙太多,白道**道道畅通,不亦乐乎。
可是有一天,地震默哀日刚过,小珞就弯床上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只是一个劲儿地嚎啕大哭,眼睛肿得和桃子似的。那边,甘恬,栗秋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大事,小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出原因:祝雷不要我了。小珞的性格是不好,而且在考研的一年里也没让祝雷少受气,但是,祝雷作为男同志也太忘恩负义了,再说,小珞考研也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一切就绪,换来的却是分手,小珞能不伤心吗?那边她们当然是向着小珞的,尽管祝雷也有无尽的苦衷。
小珞在床上待了两天,滴水不进。那边她们三儿想着法子逗小珞开心,可是小珞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触景生情,一向号称麦霸的她居然唱《太委屈》,唱着唱着就泣不成声。几天下来,小珞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其实,祝雷一说出分手就后悔了,又从那边口中得知小珞的状态,他更是心急如焚,可是小珞无论如何也不接祝雷电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是想收回就能收回的。
那边她们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照顾着小珞,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因为小珞这种姑娘认定一个人就真得是奔一辈子去的,这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她哪里受得住?
因为小珞的变故,那边、甘恬。栗秋的“糜烂生活”暂时有点收敛,那边就有时间接个电话:“你还能记得我?”
“当然记得,记不得谁也不能记不得丫头你呀!”原来是荆喜。
“油嘴滑舌,赶紧地擦擦嘴。”那边忽然觉得接到这个电话很意外。
“呵呵,要毕业了吧,准研究生!感觉怎么样?”
“能怎么样,我们宿舍的刚被甩,我这会儿忙着安慰受伤的心呢!”
“你们宿舍经常出没在校园里的那对儿?那男生踢球的,是吗?”那边好像和荆喜说过些她俩的资料。
“就是她俩,丫的,祝雷真不是个东西。”那边就是愤世嫉俗。
“哦,你干嘛这么生气?又不是你。”荆喜有时候喜欢逗逗那边。
“要是我,就轮到他被甩了,什么德性,就该19号的时候把他默哀掉。”那边越说越来气,尽管不是她的事,但她就是看不惯女孩受委屈。
“对,就应该提前把他运那边来着。”荆喜也开始附和那边。
“你在家干嘛?”那边话锋一转。
“在一个小公司做小会计,过着悠闲的小日子。”荆喜整天在家闷着,感觉稍微好点儿,就迫不及待地要去工作,尽管他爸妈不情愿。
“挺滋润的。”
“地震的时候,你有感觉吗?”荆喜是真想知道。
“当然有,很晕,然后就过去了。”提到地震,那边还是很失落。
“那天我在家午休,就一点都没感觉到。”荆喜的生活习惯已经超乎常规。
“就知道睡,不愧是属猪的。”
“嗯,呵呵呵……”荆喜就喜欢那边,尽管她大多时候是刻薄的。
……
他们可以很久都不通话,彼此依然心照不宣。那边从一开始就排斥那种黏黏糊糊的恋爱方式,她总觉得稍不留神就粘不住了,所以她的恋爱应该不会有轰轰烈烈吧!虽然他俩不算谈恋爱,可多少有一点厮守多年的感觉。
终于还是到了离别的车站,大家都去送小珞。拥抱着哭哭啼啼永远都是女孩式的告别,小珞彻底把手机卡销户了,至少两个月的假期里,祝雷是联系不到她的。女人心软的时候,可以比豆腐还软,可是女人心硬的时候,也可以比金子都硬。
打发走小珞,就轮到了栗秋,她的那一床的羊担行李,还真不是一车能拉回去的,她老爹让家里闲着的两匹马来回折腾了好几趟才完事。栗秋回家就要过穿工装的日子,她那个不情愿呀,神啊,救救她吧!
那边帮着甘恬搬了家,自己也把行李安顿在南校,因为研究生学院从下个学期就正式迁至南校了,在她心里,北校才是她的大学,先入为主。学校的夏天实在是太热了,热得她头昏脑胀,于是她早早地就决定回家避暑去,
三十
每个学生的每个假期,一开始都会有一个崇高的目标,都会制定一个充实的计划,可是过着过着就脱轨了,原来没有的目标都有了,原来没有的计划也有了,这是一个怎样的悖论?
那边也逃不出这魔咒的手掌心。刚到家时她曾做了个宏伟的两月规划,比如读几本专业书,几本外文原著之类的,可是凉快地休息几天后就全忘记了,脑子里只剩下看电视上网吃喝拉撒睡发呆。偶尔她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想一想自己一天的收获到底有什么,可是这个问题总是体重太轻惯性不足会被一扫而过,然后她就开始想念她的室友,她的大学,当然,她的大学里不会少了荆喜。想着想着,她就情不自禁地记录下来,时间久了,竟然也能成文,发在空间里,浏览次数还能有不错的成绩,最意外的是,还有小粉丝们留言请教。
看过那边的随笔,荆喜就更感觉扑朔迷离了。在他眼里,他的丫头是简单的,是大大咧咧的,是说风就是雨的,可是字里行间却流露着她的细腻,她的温婉,她的多愁善感,他忽然有点不知所措,他一向对自己的判断力深信不疑,可是这个丫头却让他捉摸不透,矛盾重重。荆喜有一阵很喜欢研究星座的,他记得那边属双子,他或许能够理解双子座女孩的性情中人。
以前的假期,那边知道大家去了还会来,散了还能聚,可是这个毕业的假期,她知道再难聚了。甘恬和栗秋就算在本省区域内,但作为新人工作繁忙是难免的,小珞要去到北京,空间上的差距也不是说没就能没的,还有中北的丹青,不知是因为专业的问题,还是因为和“平遥牛肉”的半月爱情灰飞烟灭,她选择了重庆的一家国企,……总之,以后没有谁可以有整块的时间和她分享了,尽管那边和大家在一起时也很少讲话,但她是个走心的姑娘,没有谁可以不喜欢她。那边感觉自己患上了相思病,和无数人的相思,她整天整天地窝在家里独自神伤,她不是能把情感说出口的姑娘,可是她一下笔却一泻千里,惊艳所有爱她的人们。
那边在家扎扎实实地过了两个月后,拿着录取通知书到南校报到去了。她和齐默学,朱贝贝被分在一个班上,还有郑景,只是他是省筹生,可以吃小锅饭,不用和八九百号人马挤来挤去地晒着秋老虎,只为领一把钥匙,一张饭卡,一堆破书……不过郑景还是很讲情义的,带领一帮据说要创业的兄弟帮着齐默学和那边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安顿在了新宿舍8#543,郑景的苦力连里除了来自原来工商班的,还有一位市场班(市场营销)的黑帅哥,他那一双不老实的大眼睛总是一个劲儿的瞅着齐默学,就算人家齐默学上等容颜人高马大前凸后翘,脑袋上还顶一头潮潮的大波浪,算得上是研究生姑娘堆里的榜眼抑或探花,那他也不能就肆无忌惮的贼眉鼠眼吧!这里务必得说明一下,8#是一栋进出口相对自由的楼,至少没有性别歧视,因为男生一二三层,女生四五六层,公用同一道门,何等便利,可把那帮单身男们乐坏了。
南校区被一条小街截成了两段,而那条小街正在接受市政的大刑伺候。传说中山里的孩子上学都流行穿山越岭,她们也赶时尚,每天上课都得穿沟越壑,晴天还好,遇上下雨天,尤其是连阴雨的时候,她们想死的心都有了。那边对脚上的一双运动鞋向来比自己的一张脸还优待,她哪里能狠心地糟践它们,所以她们上课总是绕着校园外路,至少还是柏油的,就算有点雨水,也凑合了。其实齐默学对此不是很介意的,只是那边太执拗,她也就凑合那边罢了。
苦力连新创业的项目是送盒饭,他们在学校附近城中村租了一间居民楼当工作室,雇了个小大厨,就开张了。偶尔某个中午,黑帅哥也会跨上两三个饭盒到543蹲点。那边那会儿一直以为黑帅哥嘴里说的让齐默学和她做他们工作室的小白鼠是真的,不就是尝一尝手艺嘛,大家都百毒不清的,她就只顾一个劲儿地认真品味了,根本没注意到黑帅哥和齐默学之间的眉来眼去,也许这只能说明他们的宫保鸡丁太招牌了吧,连那边那么挑剔的肠胃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