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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江南(3)

蒙元占领了临安城之后,杨琏真伽前后挖开100多座古墓,把多数皇陵和埋入皇陵的后妃、皇子、公主以及功勋大臣的坟墓几乎全部挖开,尸骨撒满山沟,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为了达到分裂民族的罪恶目的,杨琏真伽还打算将六陵遗骸埋到杭州南宋皇宫内,并在上面建造镇南塔,表示宋人永世不得翻身,更甚的是他们挖开了宋理宗的陵墓时,因为其时宋理宗才死4年,遗体的面目还栩栩如生,只见他头枕七宝伏虎枕,脚抵一柄杨贵妃用过的穿云琴,身下垫的是锦绣软缎,软缎下面竟是用金丝编的凉席。杨琏真伽把陪葬的稀世珍宝盗窃一空后,这帮利欲熏心的恶徒蜂拥而上,用铁钎、铁铲等工具,先后砸开永茂陵、永穆陵、永绍陵和宁宗仁烈皇后的地宫,开帝王棺椁,哄抢墓中数目惊人的奇珍异宝。他们甚至丧心病狂地把宋理宗赵昀的尸体从永穆陵中挖出,倒挂在树上三天三夜;见到宋理宗的脑袋特别硕大,竟把脑袋拧断,顺手带走,刮去腐肉,变成光滑滑的头颅,以颅壳盛酒,作战利品炫耀。

宋六陵被盗发以后,宋代遗民,绍兴人唐珏闻知帝陵被毁,龙体遭劫,忧心如焚。当下典当家产,私下备酒宴,邀请乡里少壮辈。酒至半酣,唐珏突然说:“今请诸君协力,前往收埋先帝尸骨,如何?”有一人问道:“山上将官把手,虎视眈眈,事情一旦,如何是好?”唐珏说:“此事我早已运筹,今四郊荒野多露白骨,何不以假乱真,取而代之呢?”大家应诺。唐珏拿出备好的木匣若干只,上面复以黄色丝绢,署上帝名、陵名,分头趁月色潜入陵山,自永思陵以下,随号将诸帝遗骸分别起来,埋在宝山之阴天章寺前,种上冬青树,以为标志。

其后世人有感于唐珏的行为,作诗曰:“马棰问形,南面欲起语,野尚纯束,何物敢盗取。余花拾飘荡,白日哀后土。六合忽怪事,蜕龙挂茅宇。老天监区区,千载护风雨。”又曰:“冬青花,不可折,南风吹凉积香雪,遥遥翠盖万年枝。上有凤巢下龙穴。君不见犬之年羊之月,霹雳一声天地裂。”复有梦中诗四首曰:“珠亡忽震蛟龙睡,轩敝宁忘犬马情。亲拾寒琼出幽草,四山风雨鬼神惊。”“一自筑珠丘土,双匣亲传竺国经。只有春风知此意,年年杜宇哭冬青。”“昭陵玉匣走天涯,金粟堆寒起暮鸦。水到兰亭转呜咽,不知真帖落谁家。”“珠凫玉雁又成埃,斑竹临江首重回。犹忆年时寒食节,天家一骑捧香来。”

在我反复的安抚下,唐珏终于定下神来,这里,我便一转话题问他:“不知张先生可有意愿出来为这天下的百姓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行,不行。”唐珏还没有听我把话说完便如连连摇头,“唐珏不过一山野农夫而己,过惯了那闲云野鹤的日子,对官场之事更是一窍不通,若是不知深浅的承了皇上的恩,只怕既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还会祸乱一方。”

“张先生,您想岔了,朕可不是要请您去当官。朕只是想请您利用您的良知和道义,负责监督这一方官府的作为,并为百姓们的呼声代言而己,并不耽误您过这村野隐士的生活,不知先生意下如何。”然后,我又将这全国议事院和地方议事院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想必他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泉州放任商人们通过第一部商法的事情,因此对于我的提议倒没有太过于吃惊。

“那按皇上如此说来,那我们是否连县官州官都要管一管了?”唐珏这里放松下来,终于又恢复了他洒脱奔放的性情。

“如果行为不正,无所作为,或者说欺上瞒下,压榨百姓,别说县官州官,连朕偿们都可以参本,朕亦将自觉的接受你们的监督。”望了一眼有些不解的唐珏,我又接着道,“若大家都能各司其职,各尽本份,你们也理应做各任官员治下遵纪守法的好百姓是不是。”

临走之前,我又嘱托他多联络一些地方上德高望重的士绅,唐珏此时明白了我的用意,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出了张府,我们并没有马上回住地,只掉转头,又找人问了下路,径直找到了傅作良的宅第。白胜此时也是满腹牢骚,但眼看着我早抬腿走在前面,只得无奈的紧跟上了我的步伐。

傅作良的家倒比唐珏的家境好一些,宅子也显得宽敞整齐一些,院子中还张罗了不少的奇花异草,倒是别有一番情调。我们一进门,便看到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正提着只小木桶给花草浇水。

“不知这位贵客,所来何事?”老者一抬眼便望见了我,立即出言相询。

“无他,不过是想代表朝廷,亲自上门谢过傅老夫人古道热肠,义薄云天,一举捐出千亩良田相助众乡邻之事。”我开门见山道。

“二位若是为此而来,那便请回吧。老夫当日所作之事,在别人看来疯狂,但在老夫看来,却是顺其自然的选择,并不想要领谁的情。今日老夫要是受了你们的谢,岂非让这世人以为老夫是那沽名钓誉之辈。老夫已经老了,留下偌下家财也带不进棺材,既然朝廷说了要相助乡邻,老夫家中又不短那几个钱,早点捐出一死后让出又有何差异。两位请回吧,不要再谢了。”言语之间,竟似有些不耐烦起来。

“敢问老夫子,晚辈只是好奇,想要再恳问老夫子一句,世人都以万贯家财托于子女,不知老夫子为何却要将那万贯家财留给世人?”我不得不继续好奇的追问道。

老者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瓢,只略一沉吟,便马上肃然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子女若如我,要这万贯家财何用,只怕只会污了他们的名声,遮没了他们自己的努力和勤奋;子女若是不如我,又要这万贯家财何用,只怕没有这些财产,他们还会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但有了这些家财,反倒会养成他们好逸恶务的习性,甚至招来是非祸患。倒不如捎了出去,为世人出一小份心力,也是为子孙后代留下个好名声。”

我不禁又一次感到了震憾,原来我们林则徐老人之对子女的要求,并不是他自己的首创。在我们这个民族中,总有那些理性的老人,看到了未来的前景,只是,这种人未必太少了,殊不知,在某个时代,这世上的年轻人们都以啃老作为了荣誉,以拥有一个富爹,官爹作为无上的光荣。

“老夫子以下为己任,胸怀天下,心忧黎民,仁义心肠,天下人共知,实乃我中华之幸也。晚辈惭愧,今日听老夫子一些话,胜读十年书,惶恐不己,不敢多言,只想代之天下百姓,衷心的向老夫子行这一礼。”说罢,我欲躬身行礼。

傅老虽不明我的底细,却不好平白的受了我这一礼,连忙伸手托住。白胜却在一旁不阴不阳地说:“皇上诚心给你行礼,是你莫大的面子,你就受了呗。”

没想到白胜这么一说,傅老子倒不再拦我了,站直了身子,大大方方的受了我这一礼。看着我果然很是恭敬行完了礼,方才捋着花白的胡须说,“老夫痴长你几十岁,你又代这天下的百姓来向老夫行礼,老夫便受了你这一礼。想必皇上能降格以求,以身作则,身为天下人表率之事,是我中华福,天下百姓之福啊。”

受完了礼,傅老却是突然一捋长袖,倒身便拜道:“皇上的礼,乃是为这天下人行那对仁义尊长的大礼,老夫也就愧领了。但皇上贵为天子,为天下之共主,亦是天下苍生的寄托,老夫却不能废了这君民的礼数,也请皇上受了老夫这礼,以全老夫之忠君爱国的大义也。”他能以如此大的帽子盖过来,却是让我再不好以我们已废了跪拜之礼的说法推托,只得生生受了他这一礼。

受礼之时,我还在暗自揣磨,若是这天下人都属守了各自应该遵守的礼仪,各自安好的自己的本份,届时君贤民知,父慈子效,夫唱妇随,该是何等令人向往的一副美好场景。只可惜,我们的世人太多的私欲,许多人都想别人遵守规则,却想自己为规则的例外者。更有甚者,我人这些先人们无比辉煌灿烂的先知行觉的礼仪大道,本是使这个世界归于和谐,告别动荡最完美的安排,却会有某天被当作余毒予以清除。

双方都行完了礼,我又将欲请他作这地方的议事员的来意说了一遍,傅老只略一沉吟,便马上应承了下来:“皇上这是让老夫以一世英名,博那芸芸众生沽名钓誉之辈们的一心向善的抛砖引玉之举么?”

“老夫子高见,只是这样或许委屈了老夫子。朕亦知道,老夫子不是那喜欢那些身外的名和物的人,但这世上的沽名钓誉之辈多了去了,我们也不管他们怀的是什么动机,若是能因此让他们一心的去做了善事,不亦是天下百姓之福么?”

“皇上你都这么说了,我老头子都快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也罢,且让老头子我厚着这张脸,再出去走动走动,定不教皇上失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