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心的身影出现在正堂便攫住了所有的视线与光芒。有惊喜,有讶异,有迷茫,有了然。
“慕容给老夫人请安了。”如心淡淡致了礼,眼神在空中与白薇交汇,对视一笑,带着彼此的舒慰。
“慕容公子?”剑兰讶异地站起,脸上百种神色交杂,但明显地刻画着讶异和喜悦。
“剑兰姑娘,许久不见了!”如心也笑着与剑兰打招呼。
“慕容公子?想必就是想出借贷之妙计的慕容公子了?梧桐有礼了!”梧桐浅浅盈身,深深地打量着如心。当初乍听到借贷之计时候甚是转不过弯,但几经咀嚼,又深深佩服起想得出此妙计之人。本以为该是沉稳老练的中年之人,没想到竟是这般生嫩出尘的小公子。
“梧桐姑娘?想必就是管理君莫愁银号当铺的梧桐姑娘了?慕容也有礼了!”如心也在打量着这位身穿淡青色衣襟罗裙的梧桐,她眼中的精明犹胜剑兰。浅笑之间饱含一切深意。怕她是最得老夫人真传的。
“老夫人什么时候藏着这么位俊俏的公子呀!长得比水荷还要美,水荷不依呢!”淡粉衣裳的姑娘嘟着嘴撒着娇。水荷?真衬她这身打扮。
水荷这话又引起了一阵嬉笑,热络的气氛让如心有种局外之人的感觉。
“我倒是想藏着这么位俊俏的公子,可奕儿早给藏了去!”老夫人锐利的眸光不因脸上的笑靥而舒缓,依旧直直射入如心深处。
“慕容气色回升了,想必身子是调理得差不多了!”白薇淡淡地笑着,捋了捋水袖。如心知道她要给她号脉,便给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伸出皓腕。
剑兰看着她们之间那浮动的默契与自然,心里划过一丝的苦涩。
刚入门的君子奕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微微划过一抹刺痛。然,他答应他,只是朋友,也只是好朋友。
“爷!”四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对着君子奕发出柔意。而君子奕只是淡淡地点头,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水蓝身影上,尽量让自己不泄露一点情丝。
“人都到齐了,石榴,吩咐开膳吧。好好给这几个丫头接风洗尘。”老夫人脸上洋溢着的是平日难见的幸福之色,欣慰之光。
如心打量着君子奕的四个女人。万种风情齐聚,有落落大方,慧黠敏洁的剑兰;有淡然脱俗,娴静似水的白薇;有机灵可爱,娇柔妩媚的水荷;有沉稳内敛,精明深邃的梧桐。
“慕容身子已无大碍了!”白薇收回手,浅浅笑着,真似夜半微微绽放的的蔷薇,带着暖暖的舒心,“不过,你身子底子偏弱,平时还是要注意调养,不要引发旧疾便可!”
君子奕墨眸如海,荡着深邃的波澜,徘徊在如心与白薇之间,然后蓦地转开。这就是他想要的?
“老夫人,可以开膳了!”
一桌的山珍海味摆上桌,却是各种颜色齐聚,赤橙黄绿青蓝紫,似道七色彩虹横贯桌面。好高深的厨艺。这是传说中的百色宴吗?
“慕容今日坐老身身边可好?”君老夫人走过来牵起如心走向了席位,“你们四个就好好伺候奕儿吧!老身和慕容就只管吃自己的了!”
君老夫人边说边半眯着眼睛,余光清楚地收揽各色情绪,嘴角漾着了然一切的笑容。
君子奕面无表情大方落座,如心也依旧噙着淡淡的笑,但君老夫人那句话似巨石翻落湖底,搅乱如心那一腔苦涩。越来越在乎了,越来越想占有了……这不是好征兆……
“老夫人这边环境清幽怡神怡人,让慕容好生流连,不知老夫人改变了主意否?是否依旧愿意收留慕容?”如心淡淡又不是礼貌地说着,离远点就会淡化吧。时间会是个称职的净化器。
君子奕脸上依旧保持如三月春风的淡笑,眉眼间看不出任何痕迹。如心的话像一把利剑,直直刺入心窝,痛得有些麻木。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哦?看来奕儿的魅力也不过如此!慕容若愿意,烟雨轩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君老夫人笑得好生惬意,眼神流连在几人之间,不动声色。
“那好,这两天老夫人这热闹,慕容就不搅和了,等几天就搬来,还望老夫人不嫌弃。”如心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想搬来烟雨轩,也许是因为刚刚牵着她的手太过温暖,融化掉了理智。
“这么乖巧的娃儿,我疼都来不及。我就奕儿这么个儿子,他天天忙着生意,我也想有个人陪着呢!”老夫人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轻人,都是当局者迷。那她就等着看好戏吧!
夜,不知不觉的降临,徐徐夏风拂起一阵清香弥漫在四周,和着微薄暑气,缱绻在空气里。站在水廊听淙淙流水成了如心除了望月外的另一不可或缺的兴趣,不知搬到烟雨轩又会培养出什么兴趣。
适应力真强!如心不禁自我嘲讽!
“慕容好兴致,赏夜景吗?”白薇轻轻柔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夏夜中的一股温热与清爽,飘然入耳。
如心转过头含笑望着白衣似雪,步履轻伐的白薇,淡笑装饰着精致无暇的脸庞,在夜色朦胧中,更覆上一抹脱俗。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此刻漆黑一片,就只好品味流水叮咚。”如心再一次把手靠在曲栏上,支撑着半身的重量。
白薇也走到曲栏旁,双手轻轻置于其上,眼睛望着远方,清灵无痕,水波不兴,“由此处望去,山野茫茫,若是白天,甚至可以看见云雾缭绕,如梦似幻,清幽不断。可是当你身处山中之时,却只是深林一片,毫无特色。”
如心偏头忘了一眼白薇,轻轻一笑,她知道白薇所指为何,“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一旦身处其中,依旧看不清。”
“何必互相折磨!你只要一句话便可解开所有死结。”白薇清眸之中闪烁着些许的疑惑。虽然交心,但她却一直摸不透如心的心。她们太过类似,所以能清楚感受到彼此想要表达的意境,但有时却往往迷惑在最熟悉的情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