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萧府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萧柔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息,苍白的脸色,浑浑噩噩的步子,一直漫无目的行进着,直到走到了那个她跟恒王第一次相遇的湖畔,她才停下脚步!
湖,依旧没有变。层层鳞浪随风而起,伴着跳跃的夕阳,在追逐,在嬉戏。湖水在枯草丛里微微低语,使缓缓出现月色的湖面更显得孤寂和冷清了。远处数叶白帆,在这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湖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轻悠悠地漂动着,漂动着。
萧柔愣愣地站在之前自己常常站立的位置上,眺望着远方。
曾经,她就像现在这样站在这个位子上,往往一站便是一天。心里始终思念着不知在何方的哥哥,期寄着他能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像小时候那样用他虚弱的身子,疼惜着唯一的妹妹。可是,今天萧府里发生的一切,让她迷茫了,那一切真的是哥哥做的吗?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他为什么不出来见自己,难道是他在恨自己,恨自己的无知!
晶莹的泪水,一滴连着一滴得淌下,一颗一颗的落进了湖里,也烙进了先她一步到这里的恒王的心里。他静静地立在一旁,没有上前去指责她为何偷溜出府,只是寂静地望着她的侧脸,久久不能回神!
湖面,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它的平静跟萧柔的寂静配合的相当完美。或许是他不想在继续看她站在湖面上吹冷风,最终还是挪动了步子,缓慢而又小心的向着萧柔的位置走去。
恒王那小心翼翼的步子还是传到了萧柔的耳中,她迟疑了一会,转身望向步子的主人。
霎时,四目相对,周遭的空气在顷刻间冻结。
萧柔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人,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着。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地方碰到恒王,想到自己跟容香的换身装扮,身子害怕的开始颤抖。恒王折磨自己的手段还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的脑子,他的残忍不是对自己,就连自己身边的人也不免受到牵连,尤其是容香。她绝望地望着他,这一次她又要连累了容香,她该怎么办?
“站在那,不准再后退了。”恒王望着她一步一步的向身后退着,只要在(再)退几步她便要掉进湖里了,之前她在恒王府差点溺水的景象再次浮上心头,他担忧地飞身上前。
“啊。”
见他快速地朝着自己飞身过来,萧柔本能地继续往后退着。突然,身后一个扑空,身子便快速的向后倒去,身后便是阴寒的湖水。先前水的冰冷温度使她记忆犹新,难道此刻她又要尝试一次了吗?苦痛地闭上了眼睛,没有求救,寂静的等着被刺骨的湖水吞噬的时刻。
“我的命令你没听到吗?还是你那么想死,想远离我?”恒王紧紧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那种害怕失去的感情再次浮上心头,他拥着她的身体在颤抖,手臂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着她的名字,恐惧的心,在怀中得到充实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一时间,萧柔被吓住了。恒王将她拉出怀的时候,她依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她迷茫地望着恒王,眼里全是不解。刚才他抱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他们在雨中相遇时的感觉是一样的。那个时候,她也感觉到他的心在颤抖,人在害怕,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柔望着一脸怒气的恒王,那愤怒的气息中还夹杂着一丝心疼的关爱,她不自觉地别开了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双眼,脑子里时刻提醒着自己: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是自己的仇人,不值得自己去爱,自己决不能背着,骂名去爱一个残暴的恒王。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如果我反映慢一点,你将面临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恒王的咆哮声,响彻了天空,他愤怒地瞪着萧柔,恨不得将她拴在自己的身边。
萧柔被她的怒吼声以及那个‘我’字再次吓得怔住了。有多久他没有在她面前用‘我’字了,每每他羞辱自己的时候,都会自称自己为‘本王’,而‘本王’两个字也时刻提醒着她,提醒她要记住他的身份,他的身份数多么的尊贵,是多么的不可侵犯,可是现在……
“你……你怎么了?”觉察到萧柔的异样,恒王有些不知所措。他放下所有的骄傲,动作迟缓而又温柔地将她再次拥进自己的怀里,下巴轻柔地搁在她的头顶,嘴巴一张一开,到嘴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寂静地拥着她,贪婪的吮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你,你不惩治我私自离开萧府吗?”萧柔胆怯地开口问道,想到阁楼里装扮自己的容香,她一阵苦涩,希望恒王能绕过容香。
“我当然要惩罚你,没我的允许你怎么能离开恒王府?但最主要的是那些侍卫,我看他们都瞎了,竟然让你出府,看来他们真是活腻了。”
恒王的口吻,少了平常的霸气,多了一份温柔。萧柔震惊地望着恒王,手,使劲地拍打着自己的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住手,你究竟在做什么?”恒王用力地拉下她的手,有些无奈地说道:“柔儿,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我在你心里真的已经没有一点地位了,连想再对你好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你……你……”萧柔惊讶地张大嘴巴,身子更是不安地退出了他的怀。现在他对她说的话,就像是恶魔的诅咒,在诅咒前夕先用温柔的谎言哄骗自己。
“柔儿,不准抗拒我。”恒王不悦地皱皱眉,走上前想再次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可是,她却只是尽所能的躲避着。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灭了我全家,现在再来跟我说‘想对我好’,难道你不觉的这样真的很可笑吗?”萧柔捏着双拳,指甲已经深深地陷进了肉内,“如果换成是你,我杀了你所有的亲人,毁了你的一切,你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原谅我吗?”
恒王寂静地站在她跟前。当他派人四处去打探新婚前一夜发生的时时,终于有了真相,那晚萧母确实去过药铺,也买过抹掉朱砂的汤药。而那个药铺老板也证明,萧母去买药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有了这些证据,他又将事情的经过仔细的回忆了一边,新婚之夜,当他在跟她行房的时候,他也真的看到了那属于处子的血,只是那个时候她嘴里一直喊着‘轩’,那被人羞辱般的醋意才会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才铸成了今天的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