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究竟是哪里?”萧柔在心底默念着。转头,看向四周:房间的布置很简单,除了自己躺着的床外,房间里就只有一个四方桌了,而周边却是干净的一尘不染,一副花甲的老妇人正坐在四方桌边,吃着下人端进来的糕点。
“老夫人,这位妇人已经醒了。”子蔓将大夫吩咐煮好的药端到萧柔的房间,等着她醒来之后让她服用。
“醒了。”夏倾放下手里的食物,在子蔓地搀扶下,走到了萧柔身边。
“这位妇人,你怎么了?”夏倾望着萧柔的如今的模样,回想起两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不由得叹了口气。
当时,她正好从寺庙还愿归了,却在半路上遇见了遍体鳞伤的萧柔。若不是命人上前去叹了下鼻息,她还真以为萧柔已经死了。
救下萧柔之后,夏倾立刻命人找了附近的客栈,还替请了大夫。大夫检查完她的伤势之后,替她包扎好了伤口,无奈地摇摇头。说的那番话却是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当初在场的人个个都脸色苍白地望着躺在床上的萧柔,心里猜测着她是遭遇了什么的样遭难,才会变成这副‘鬼样’。
“老夫人,这位妇人可能还没有完全清醒,您到边上坐着吧,这里交给奴婢吧。”子蔓不忍心看着年迈的夏倾继续伤心。当时,她们见到萧柔的时候,差一点就吓昏过去了,那凄惨的模样,简直没法形容。
“我没事。”夏倾不放心,坐到萧柔床边,拉起她被白色绷带缠的紧紧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难过,如果没地方去,就跟着我吧。”
“我……”
“啊……啊……”
萧柔想要开口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那嘶哑的声音,就像是有一根刺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
“别急,别急,没事的。”夏倾望着萧柔痛苦的模样,安慰地说道:“没事的,可能是你的声带出了问题,不要着急,慢慢会好的。”听着萧柔那比乌鸦嚎叫还难听的声音,夏倾愈加同情她的遭遇了,“我们现在是在客栈,离我家还有一天的路程,我那有最好的大夫,到时候我让她替你看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我……为什么会这样?”萧柔扯破嗓子喊道,可那声音却依旧像蚊子声般,除了那‘哼哈’声外,很难辨清她想要说的话。
“不要着急,你听我说。”夏倾不忍心看她这般痛苦,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说道:“我是在崖下的泥泞路上救下你的,当时我正好从寺庙还愿跪来。救下你后,我便命人替你找了大夫,只是大夫说你刚生过产,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只怕今后在生育问题上会有困难,而你脸上、身上的那些疤痕,有些只怕是要陪伴你一辈子了。”
“一辈子。”萧柔在心底默默的念叨着,眼珠子往下看了眼,身上到处是白色的纱布,脸上也是一样,自己竟然被毁容了。
一滴泪,缓缓地从眼角落下,她望着跟前的老夫人,看着她眉目慈祥的样子,好似见到了自己死去的母亲。她淡淡的朝妇人笑了下,嘶哑的喉咙再开口说了一声:“谢谢!”
“这位妇人,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以后没地方去,你就跟在我身边伺候吧。”夏倾不忍心放她一个人离开,看着她如今这副模样,只怕会轻生。
“我,我叫……”萧柔犹豫了下,随后说道:“你唤我消施吧!”
“消施?是哪个消,那个施呢?”夏倾望着萧柔,听她说自己的名字,她对她此刻的遭遇愈加怜悯了。
“消,便是消失的消,施,便是施舍的施。”萧柔眼里闪着的波痕,望着前方,难过地流着泪。
消施,消施,萧柔从此从这个世上消失,残留下来的便是毁容、毁音的消施!
“消施,你也不要太难过,以后你跟奴婢就一起伺候老夫人吧,老夫人是菩萨心肠,不会亏待你的。”子蔓望着消施的样子,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以后我跟你就都是伺候老夫人的丫鬟了,希望你不要再被过去的阴影所牵绊。”
萧柔点点头,随后痛苦地闭上了眼,在心底默默地念着:“萧柔,从这一刻开始,你就不再是萧柔,而是一无所有的消施,为了找到自己的哥哥,无论如何都要挺下去。”
“子蔓,你留下来照顾消施,我去隔壁厢房睡。”夏倾看着萧柔悲惨的遭遇,默默地走到窗前,双手合一,向着上天许下了心愿。
“老夫人,奴婢先送您回房间吧,等伺候您安寝之后,奴婢再来照顾消施。”子蔓在夏倾身边伺候了好多年了,对她的性子也了如指掌。
夏倾主仆离开房间后,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了。萧柔想要起身去拿镜子,看看此刻自己的模样究竟有多可怕,可是,她没办法动,只有手指稍稍恢复了一点知觉。
“哥,你在哪里?你真的还活着吗?”萧柔在心底默默地念叨着,“这里究竟是哪里,我究竟要到哪里去找你,容香我对不起你……”她望着帐顶,想着容香为了自己而葬身火海的场景,心底的酸楚愈加浓烈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先是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恒王掐死了,再是容香葬身火海,紧接着是自己的惨遇,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上苍要那么对自己。
萧柔越想越难过,对恒王的恨意也越加的浓重了。
“消施,把药喝了,在放下去就该凉了。”子蔓伺候完夏倾入睡之后,就来到了消施的房间,看着她眼角的泪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样的打击,但是人生苦短,谁都不知道今后的生活会怎么样,你的人生还没有完结,你节哀顺便吧,不要再被那些事情所牵绊了,既然跟了老夫人,那就好好的开始新生活。”
萧柔望着跟前的子蔓,她看上去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大自己好多岁,听着她说话,她觉得好舒服,就像听夏倾说话一样。
“我是子蔓,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等你身体好转后,我会给你介绍府中的一切的。”子蔓扶起消施,将药一口一口的用勺子喂她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