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得虚名,贾妃省亲1
等接了圣旨,府上更是日夜繁忙,连年也不似往年,匆匆了事罢了,也不一一细表。自圣御下达,府上日夜繁忙,日子竟也越发快了。宫中也不时前有人来,有看方向的,有教礼仪的,有关防围幕的……皇家的繁文缛节,甚是劳心累神,我虽戚家外女,因恐娘娘有诏,也跟着姐妹们学将起来。
转眼间,元月十四日已经来到,府上难免又是一通忙,只到丑交寅时勉强躺了会儿。等五鼓时辰,阖府人等,有爵位者按品服大妆,无职者皆盛装肃然以待。谁知只到了日隐月出,戍时三刻,省亲的的凤舆才缓缓来到。外祖母率阖府女眷及仆从于荣府门外跪迎贤德妃。
低头俯地,我只听见鼓乐声动,异香浮动,月映红烛,分外妖娆。有宦者尖声来报,只不清什么,只随众人起身。鼓乐导前,金顶金黄绣凤舆应声进了大门,众多位宫嫔太监与凤前辇后听命,另有两排执莲花式绣彩鸾宫灯的宫女于舆前照明。说不尽的繁荣,道不清的风流,我在恍惚间却仿佛听见舆中人细如蚊嘤的一声细叹。
因我属无职外眷,依礼无诏当退。望着门前院内那摇曳飘零于风中的各色彩灯,裹纱缠绫,一时之间竟像飘零尘世的浮萍,空留虚名,博人一叹罢了。依院内关防太监所命,无职外男,无职外眷,只在一院两侧临时的候命厅等候贾妃召见。厅内外眷不过是薛姨妈、宝钗和我罢了,于西厢侯命厅起坐;无职外男有宝玉、贾环、贾兰、贾蔷等另在院内东厢侯命厅待诏。厅内有各位掌事的执事太监,我与宝钗等三人只依礼正襟危坐,偶尔悄声细语,闲言碎语,聊以解闷罢了。
不知过了几多时辰,贾妃口谕,传我们进省亲别墅正殿,于凤前见礼恭听上训。随执事宫嫔至正殿仪门,早有人报与凤前,听到“传”,两宫嫔忙引我们进殿。早有凤前随侍于我们面前各放一个绣团。我忙依礼同薛姨妈并宝钗一起,行了六肃三拜三叩的国礼。等听到“免”字,这才缓缓起身。
因赐凤前叙话,我这才看见那张无可挑剔的宫妆玉颜,髻戴点翠嵌宝的五凤宝钿,穿孔珠引玉的宫花恰合时宜的缀于其间。斜飞的远山眉,微挑的凤目似笑非笑,似雪如玉的鹅蛋脸映着嫣红的唇,格外炫目。一手拉着外祖母,一手挽着王氏舅妈,相顾无言,唯有泪千点。
一时,众人沉默不语,也各自拭泪不提。良久,贾妃才拭泪强作欢颜,勉强说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母亲、祖母有甚话,快快与女子说来。今日一别,再见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