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了,辩道:“林姑娘可会说这些混帐话?倘若她也说这些混帐话,我早与她生分了。”
听到这儿,我的泪不觉流下来,心里百种情愫来侵,有喜,有惊,有悲,有叹,更有说不出来的苦与治不愈的病。
宝玉竟不避嫌隙,在人前称颂于我,可见在他心里,我原比他人亲厚些。果然我素日眼力不错,视为知已。既为知己,又何来金玉之说,麒麟之嫌,又何必凭空生出宝钗之流扰心乱神?
自看了歪书外传,心里早存了一段心事,虽有刻骨铭心之言,但有千忧万虑,难以言表,偏萱椿早背,无人主张。心病成雏,渐入骨髓,每日价情思恍惚,大有步父亲后尘之虞,命薄如斯……
想丽娘之离魂,深知情而不寿,知己恐难持久!丽娘之幸者,情深处可生可死,终遂平生意,我一介微草木之人,又岂有此幸哉?
站在门口,想要敲门进去,又自觉无趣,转身拭泪而去。
“好妹妹,要往哪里去,怎么又哭了?”刚出了怡红院的院落,忽闻的有人叫我。
我回身看是宝玉,驻足勉强笑道:“何曾哭了,不过是汗而已。”
“眼睛上的泪珠还挂着呢,妹妹为何伤心,快说与知道。”宝玉说着,就欲抬手来拭泪。
我忙后退几步道:“要死了,怎么又动手动脚的。如今大了,好歹也避着嫌隙,我不比袭人……”说到这儿,自觉失言,忙住了口。
“见妹妹如些情形,一时忘情,也顾不得死活了。”(宝玉)
我听了顺口道:“你死了倒不值什么,若丢了什么金麒麟,可怎么好呢。”
宝玉听了,忙赶到我前面,一时青筋暴出,细汗如雨,直视我的双眼道:“妹妹怎么还这般说话,可是存心咒我……”
想起日前,他为金玉之说,赌咒道心若存“金玉”之说,不得好死,又自悔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