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暗涌之寿筵
上回说到,因贾母华诞,荣宁两府大开筵席,热闹非凡。我因素来身体羸弱,只勉强应付着而已。
宝玉素喜热闹,自然喜之不尽,见我如此情形,暗自嘱咐我好生保养自己的身子,也于宴间人前人后多加照拂。
七月二十八日,宁荣二府皆张灯结彩,府中上下一应用彩幔、绸、缎等布置起来,又饰以祥花瑞草,奇珍异宝,恍若仙境。
再伴笙箫鼓乐,又请京城有名的隆庆班于府上清越之地搭戏建台,响遏行云,声动衢巷。真个是热闹非凡,隆重无比,其容其阵堪与贾妃省亲可比。
宴设大观园,等拈香拜寿已毕,我便于众姊妹退于边厅。因今时不同往日,有外客在此,大家皆不敢造次,或交头接耳,或悄言细语,并不敢尽情嬉戏。
我因看了《西厢记》,又偶于梨香园听得戏中片言,便觉戏中词藻警人,今不免细细地侧耳细听。
如今正上演的正是《拜寿》(<五女拜寿>选段),只听唱到“白首齐眉庆偕老,五女争来拜寿翁”,五女来拜,有送白玉如意的,有送玲珑珊瑚,有送翡翠宝瓶万寿,有造楼请养老的。只有义女杨三春,亲绣寿鞋,不想遭窃,只得空手拜寿。虽是专心拜寿心意诚,但受众姊妹们的嘲讽。
一时感怀,感叹事态炎凉之际,不免起了秋悲之意。我与那三春一般,也是容人收养的螟蛉女。三春的生活清苦,却有知音人邹应龙同甘共苦,我虽得锦衣玉食,可有三春之幸?
回神间早已换作了新曲,只听一阵悠扬的声音传来,唱得正是《游园》与《惊梦》。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再惹乱心事,凭添几多幽情。
“林妹妹……”听见声音,回头见是宝玉。
“二哥哥回来了,保安延寿经念完了?”(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