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尽而归2
模模糊糊中,似有不同的人来床前,想着不过太医并探病者而已。
隐隐约约似有人将药与粥送入我的口中,残留的意识让我本能相拒。我含在口中,只不咽下。奈何我无力相拒,到底还有流进喉口少许。
这少许药与粥,维持着我苟延残喘的生命。而我守着静寂如灰的心等死。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我醒来发现自己终没有离去,晕黄若豆的意识忽然亮起来,往日里宝玉与我的点点滴滴又涌上心头,原来万念俱灰的心,始终还有些许期许……
泪从紧闭的双眼悄然滴下,却自觉泪似渐枯。
那期许与悲戚绝望同在,却并不曾有如雨的泪相伴。
颤巍巍的手从枕下摸出那两方素帕,好个“一方素帕寄心知”、“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终就将与我心一起同归于尘。
忽然器物落地之声伴着紫鹃的兴奋的声音,迎面袭来:“姑娘醒了……”
我忙以帕拭泪,却发现这洁白的手帕并找不到泪的影子,唯有几点隐然若梅的浅浅的红点缀于我诗行之间,原来我的泪尽了,犹如泣竹望夫的湘妃,滴下最后几滴若血的泪。
“姑娘……”紫鹃拥着我悄然低泣。
心一时空明若雪,我定是要走了。我一生以诗书为知音,写下几多诗行以遣心事。知音虽在,已是物是人非。
只是宝玉痴痴迷迷间,并不曾忘却旧日情意,到底不曾负。
虽失知音,但魂梦相依,犹得知音。
怨只怨我福薄缘浅,我要带走与宝玉的相思,连同旧日诗行里的情意,只愿宝玉可以幸福……
我用犹如荧火般明暗的不定的气息,低声道:“把我旧日的诗稿拿来。”
时候不大,紫鹃即拿来。我翻着旧日的心与泪,歇了半响勉强道:“笼上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