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尽而归3
紫鹃觑着,似是我冷,另抱来一床锦被与我盖上,这才笼上火盆。
雪雁等已然进来,低泣不语。
我一边努力欠身,一边用散淡的目光示意紫鹃等扶我起来,请雪雁当火盆移于榻前。
我觑着那飘飘摇摇的火苗,将诗稿与素帕投进去。霎时间,不及紫鹃等反应,已化成灰烬,一如我沉寂的心。
望着那灰烬,我浅笑若雪,犹若那年宝黛林里的那蘸水而开的蔷薇,清浅如水地道:诉尽衷肠暗相知,高山流水长相依。
微闭的眼睛闪过一道亮火,心从未如此洒脱,我要去了,去见父亲、母亲了。
手划过乱发一角,我怎么可以这样去呢?我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去……
我用熹微的目光,示意紫鹃靠近,因为我微弱的气息,已不足以发出足够大的声音,勉强说出四个字:“妆梳起来……”
紫鹃听了含泪点了点头……
玫瑰腌制的胭脂,上好的宫粉,精致的宫花,玉籫穿斜髻,流苏低垂,散发垂髫于肩……
镜中的自己,经这一般妆梳,似有了生气,美得让人窒息。这样美丽地转身,或许是我最好的结局。
在雪雁手持的镜子里,我看到了自己笑颜,犹如我初来人世望着母亲一般的笑……
“玉儿……”
“颦儿……”
气若游丝间,外祖母与宝姐姐先后赶到。
我微微翕动的嘴,发出与气息般微薄的声音:“老太太,请把我送回……苏州……”
“玉儿,外祖母一定照办……外祖母有愧于你,只是亲疏有别,宝玉是荣府的希望,不能有事,请你……不要恨我。”外祖母老泪纵横地哽咽道。
自来府上,外祖母一直厚待于我,若非有她,我早被人算计了,哪里还等到今天?我怎么能怪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