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个勉强算得上英俊的小郎吗?说什么士族出身,有谁听说过义兴郡还有陈姓的士族?
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连那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卑贱小郎都不如吗?
“九郎说什么,妾听不明白。”王灵息暗暗地咬牙,心里想着只要今日过了这一关,她一定要想办法弄死那个下贱的东西。
“好,你不说,我也不问。”王博冷笑一声,吩咐阿骢:“把酒给她灌下去。”
“是。”阿骢答应着,上前来蹲下身子一把捏住王灵息的脖子,另一只手里的酒壶便对着她半张的嘴巴浇下来。
“唔……不要……”王灵息刚闭上嘴,便觉得脖颈间一阵剧痛,嘴巴又忍不住张开。那酒壶虽然没什么两样,可当那干裂的带着淡淡栀子香的酒浇到她脸上的时候,她就明白了王博的用意。
她奋力的扭着身子,顾不上青砖地面上的尘土沙砾,顾不上手掌上一道道的划伤,只竭力的反抗着:“九郎……不要……”
半壶酒淅淅沥沥的浇到她的嘴里脸上脖子里,至少有三分之一进了她的肚子。
酒壶一空,阿骢便放开了王灵息的脖子,起身去一旁站好。
王博看着趴在地上呜咽哭泣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女人冷声一笑,说道:“把她送到沉香楼门口儿去。”
阿骢一怔,上前一步低声劝道:“郎君,沉香楼是妓馆……”
“我不知道那里是妓馆么?”王博冷冷的瞪了阿骢一眼,沉声道:“想抗命?”
“属下不敢。”阿骢忙躬身退后两步,大手一挥,立刻有人上前来把哭的死去活来的王灵息弄了出去。
这日的沉香楼门口特别的热闹,天还没黑便挤满了人。乌压压的万头攒动,笑声骂声此起彼伏,比沸腾的油锅还热闹。
“香艳啊香艳!真真香艳无比,这沉香楼的老鸨子是怎么了,这么极品的货色舍得丢在门口任人玩弄?”站在外围的一个灰布衣衫的男子一边摇头一边感慨,脸上却尽是艳羡之色。
“对咯!人家还不要钱——不玩儿白不玩儿!怎么,老兄你不上去试试?”
“嘿嘿,我倒是想呢,你也得看看前面这些人,咱这身板儿……挤都挤不进去,还是算了吧!”
“哈哈,老兄倒是个明白人!”
“那当然。”
二人的对话引来周围庶民的一阵嘲笑,笑声中忽然有人高声喊道:“啊呀!这妇人好厉害,又战败了一个!”
“嘿哟!第几个了这是?”
“第四个了!真******带劲儿啊!看的老子都想去试试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能挤进去就试试啊兄弟!”
又是一阵哄笑声蔓延开来。
“格老子的!没有人敢上了?老子来!”一个彪形大汉把油乎乎的襟袍一掀,拉开伏在女人身上喘息的男人,一手拉开裤腰带提枪上阵。
“哦哦——瞧张屠户这身板儿怕是一时半会儿交代不了咯!”
“真正的英雄在这儿呢……”
“张屠户!威猛!”
建康城处处奢华靡费,从来不缺奇闻乐事。这一日的事情却宛如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整个建康城都炸开了锅。沉香楼门前有一女子拼命求欢任人骑跨的事情如狂风一般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当王灵云听见消息感到沉香楼门口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彼时疯狂的交欢已经结束,留下的庶民们都在意兴阑珊的指着那个早就没了人样子的女尸七七八八的议论着,那张极其简易的木板榻上凌乱不堪的样子让王灵息看了一眼之后便抬手捂住了眼睛蓦然转身离去。
陈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睁开眼睛便看见守在跟前的陈酆,再一抬眼便是窗下榻几上伏案书写的王博。一生中最亲的男人和最爱的男人都在,那种满足的感觉饱饱的,让她湿润了眼角。
“阿姐,醒了?”陈酆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腕,叹道:“真是急死人了。”
王博写完最后一笔,拿起那片绢帛来吹了吹,折叠起来装到信封里递给玉珥,并吩咐道:“叫人端参粥来。”
玉珥答应着出去,王博方起身走到床榻跟前,慢慢地坐在床沿上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唇角抿了抿,没有说话。
“九郎……”陈秀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我没事了。”
王博抬手摸了摸她温凉的额头,说道:“嗯,起来洗漱吧。”
明珰端了温热的水进来跪在床榻前服侍陈秀洗脸漱口,陈酆便起身躲到一边去。
玉珥带着婢女抬了一张小方几进来,另有人把之前王博写字用的案几挪走,把摆满了吃食的小方几放上去。王博便叫陈酆:“和你姐过来一起用点吧。”
陈酆识趣的拱拱手:“不了,姐姐没事就好,我还有点小事没处理,先去了。”说着,他又转头看了看他姐,眨了眨眼睛便走了。
陈秀对他孩子气的举动有些无奈,低声叹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长大懂事。”
“他在外边很稳重呢,就是在你跟前像个孩子。”王博说着,亲自盛了一碗人参鸡汤炖的粥给她,自己却只吃清粥。
陈秀一向不喜参粥,便皱着眉头说道:“还不至于吃这个吧?我……没事了啊。”
“暗销魂极折磨人,你昨晚虽然被我打晕了,但一夜也没好睡,不信的话自己拿镜子照照你那一双黑眼圈儿。乖乖吃东西,吃完后随我走吧。这里门户窄浅,有诸多不便。”
“嗯。”她点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想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况且买这个宅子也不是为了长久的居住,始终都是要离开的。
那件香艳的事情影响太大,回去的路上王博的马车所经过之处,只要有人,便都是关于那件事情的议论。起初的时候陈秀并不在意,但听得多了便恍惚猜到了些什么,便问王博:“九郎,外边那些庶民纷纷议论的是怎么回事儿?王灵息怎么了?”
“死了。”王博满不在乎看着抚弄着腰间的玉坠,多余的一个字也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