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体育安子的篮球时代
34419200000002

第2章 引子 告别的时代(中)

下午,燃烧的太阳斜斜挂在天上,海城中学的球馆里爆发出一阵如海啸般的欢呼。

“回防了,比赛可还没结束呢!”

三分线外,九班的23号三浦成司完成了投篮的尾声动作,大喝一声,缓缓往自己的半场退去,依旧得意地高举着右手示意,三分!

一班和九班的比赛还在继续,距离第三节结束还剩下不足10秒的时间,比分差距也终于在他的一记三分下,扩大到了十一分。

鲜红的计分板上显示的比分为39:28。

何安有些无奈地坐在球场边的板凳上,九班太强了,几乎每个人都能熟练地控球,得分,防守也做的非常到位,说不上战术执行,但至少井井有条,两大得分点23号三浦成司和17号松本明,更是强大到令一班窒息。

三浦成司凭借着一米八六的身高疯狂冲击着一班的内线,而且还拥有着不错的远投能力,三节命中率高达65%,这对于初中生级别的比赛来说,已经是非常恐怖了!

松本明是九班的主力控卫,虽然个头只有一米七五,但却极其灵活,突破能力超强,绝不逊色于高中部的学长,三节比赛下来,一个人独得十七分!

反观一班,能够堪堪与九班抗衡的球员,只有11号藤原清河跟24号松山裕隆,28分的比分里,有22分来自他们两人的配合。

目前来看,一班打九班,稍微换算一下的话,算是3v5了。

……

“一班能把比分咬的这么紧,还真是出乎意料啊!”松本明站在三浦成司身后喘息道。

“哦,是吗?”三浦成司神情不屑地看着对面精疲力尽的一班队员,冷声说着:“整整三节,他们一直都是以全主力阵容在跟我们打,尤其是藤原和松山那两个家伙,片刻都没休息,早就跟不上我们的进攻节奏了,现在估计连投篮都费劲了吧?除了他们两个笨蛋,一班还有谁能得分?用不了多久,这十一分的差距就会变成二十一分!”

“嘿嘿,也是,咱们休息的时间可是充足的很,一班终究只是靠着运气走到这一步的!”松本明点头表示赞同,大声对其他队员喊道:“好好防守,别让他们再得分,一分都休想!”

“是!”九班球员士气如虹地应和,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呼!呼!呼……”藤原清河剧烈地喘息,拖着疲惫的身体将球运过半场,随即就迎来了松本明的压迫防守,他实在没力气突破了,只能无奈地把球交给了队友。

两次传导之后,球落在了三分线外的松山裕隆手中,还剩三秒,距离第三节比赛结束,仅剩三秒!

没办法,只能硬来了!

“喝!”松山裕隆咬紧着牙关蓄力,骤然启动,以一个极具欺骗性的侧步,晃开了九班的防守球员,接着强行跃起,出手!

能进吗?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休想!喝啊!”

随着一声凶悍的怒吼,松山裕隆只看见眼前瞬间升起一道黑影,心头一紧,“糟糕!”

紧接着,一声“啪”的巨大脆响传遍全场。

“被盖了!”球馆里再次响起一片惊呼。

火红色的皮球,轻而易举地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扇出了场外。

“完蛋了!”松山裕隆心头冰凉,身体无力地下坠,跌倒在地板上,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嘟!”第三节比赛结束的哨音同时响起。

“啊!小心!”

“啊!”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放松喘息的时候,一班的球员休息区却突然传来了两声惊呼,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何安捂着脸坐在板凳上,纱织紧张地蹲在他身边,不远处,篮球一蹦一跳地滚落到球场中央。

“何安君,你怎么样?”纱织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何安脸颊酸痛,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原来,刚刚三浦成司那一记势大力沉的封盖,直接将球扇出了边线,在一次反弹过后,难以阻挡地撞在了何安脸上。看着某人蜷曲着身体的样子,应该是很痛的。

而球场上面,完成了那一记惊人封盖后的三浦成司稳稳落地,兴奋地和队友击掌庆祝,看也不看倒在脚下的松山裕隆,径直走到一班的休息区,对着何安无奈地耸了耸:“何安同学,看来你真的不会打球啊!”

“三浦成司,你是故意的吗?”藤原清河愤怒地大声质问。

“故意?我可没这么好的准头,更何况何安同学可是我们的国际友人呢!”三浦成司冷嘲热讽地回应。

“你——”

“别那么大声嚷嚷,还是省点力气留着比赛用吧!”松本明在一旁冷冷地接道。

“藤原同学,我没事,三浦同学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刚刚看比赛时确实有点太入神了!”何安轻轻揉着泛红的脸颊,痛感已经减弱了许多,要不是他躲闪及时,估计得见红了,“大家都赶快休息,恢复体力,还得继续比赛呢!”

“没事就好!”三浦成司看了一眼何安,大步离开。

接着,一班的休息区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大家默默回到座位上,一言不发。每个人的心里都在问着同样的问题,落后十一分,最后一节该怎么打?然后无力地发现,恐怕是要输了!

看着大家情绪低落的样子,何安也跟着郁闷起来,篮球啊篮球,这就是你的魅力吗?

其实,早在半场结束的时候,何安就有意上场,奈何队友们不大愿意冒这个险,担心稍有不慎,好不容易紧紧咬着的比分就会被拉开,何安也没办法,只能乖乖坐在板凳席上。好在眼下队伍只落后十一分,这坑挖得不算太大,终场前应该能填上。

“大家都已经很努力了,最后一节就交给我吧!”这是何安第一次站在所有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像是保证,又像是鼓励。

“交给你?开玩笑吧!”

“何安同学,你别开玩笑了,对面可是号称年级最强的九班啊!更何况还有着十一分的差距!”

“是啊!何安同学,你先冷静一下!”

“……”

面对大家的质疑,何安没有反驳,因为他深刻的明白,在所有人心里,自己从来都是个运动绝缘体,怎么可能帮助队伍赢球?

更加准确地来说,在一众同学的眼里,何安除了学习成绩很棒以外,几乎一无是处。

何安无奈地挠了挠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或许我们真的会输,但还没拼到最后就放弃,那和打了一分钟就投降有什么分别?篮球比赛为什么要分成四节来打?就是为了给暂时处于劣势的一方反超的机会,哪怕是一分钟、一秒钟,只要终场的哨音没有响起,我们都有机会去扭转胜负,这才是篮球真正的魅力啊!”

篮球真正的魅力?!

“何安同学……”纱织傻傻地将手捧在胸口,她如何也想不到何安会说出这样激励人心的话来,心头少年柔弱的身影似乎在一瞬间变得高大起来,她那明媚的侧脸上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欢喜。

纱织大概也是有些喜欢何安的。

在其他人难以置信的眼神里,何安弯腰捡起脚边的篮球,递到纱织面前,微笑着说:“纱织同学,你想看我打球吗?”

纱织痴痴地看着何安,眼睛里迷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良久才重重地点头,“嗯!”

何安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金色的阳光透过球馆屋顶的玻璃窗户洒下来,落在少年人洋溢青春活力的身体上,暖熏的空气里弥漫着青涩和纯真的味道,时间仿佛定格一般,何安柔和的眼神里只剩下身前那个女孩的影子。

……

“嘟!”尖锐的哨音又一次响起,最后一节的比赛正式开始。

“何安那小子上场了,看来一班已经打算放弃比赛了呢!”松本明戏谑地说。

“哦,是吗?但那两个家伙还在硬撑啊!”三浦成司甩了甩手臂,嘲讽地看着藤原清河跟松山裕隆,冷声说道:“争取把比分拉开到二十分,提前结束这场无趣的比赛吧!”

“好!”全队应和。

球从一班的底线发出,由藤原清河运过半场,刚到三分线外,九班的两名球员立刻包夹了上来。

因为何安上场的缘故,九班直接派出两名球员盯防藤原清河,放弃了对何安的防守。在他们看来,何安这样的酱油角色,只要稍微协防一下就可以了,完全不用让人专门盯着。

面对两人的近身防守,藤原清河毫不犹豫,随即一个低手击地,将球传到了提前往三分线左侧跑位的松山裕隆手中。后者接球后,立即扛着补位而来的三浦成司往内线突进,两步之后就是一个后撤,做出了投篮的动作。

“在如此紧逼的防守下出手,简直是找死!”三浦成司不屑地想着,随即高高跃起,迎着松山裕隆即将到来的投篮路线拍了下去,大声喝道:“那就再送你一个火锅好了!”

第三节比赛结束前的一幕,仿佛再次重演!

“后面!”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暴喝声陡然响起。

外线,预期三浦成司封盖得手,准备接球快攻的松本明眼前一花,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瞬间掠过,下意识地想着到,9号是谁?

9号是谁?自然就是何安!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下,何安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斜切而过,来到了松山裕隆的身后,球衣上鲜亮的数字“9”在空气中肆意飞扬!

持球的松山裕隆在听见“传球”的暴喝声后,原本高举的双手瞬间收回,从腰间将球丢向了身后,同时默默祈祷着:“靠你了!”

“不好!”三浦成司大叫,但是想要上前防守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落下。

三分线外,何安稳稳接球后,立即收脚,屈膝,腰部发力,身体划出一道无形的律动曲线,力量传导到持球的右手,高高举起,双脚起跳,一气呵成!

“阻止他!”三浦成司大吼,何安的投篮动作十分标准,完全不像是一个不会打球的菜鸟!

“休想!”

就在何安接球的瞬间,松本明已经做出了反应,在第一时间补防了上去,他也是心头惊诧,如何也想不到,一个根本没人在意和防守的家伙会突然冒出来要球,而这样的传接意识,以及跑位的时机,绝不大可能是偶然或意外。

三浦成司被藤原清河卡住了位置,只能眼睁睁看着何安起跳,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他会打球,而且很强!”

“够不到啊!可恶!”松本明不甘地怒吼,在何安出手之前,他也跟着高高跃起,然而无论是身高还是弹跳,他都差了何安不止一点,即便他是冲刺着起跳!

“三加一!”何安的嘴角扯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似乎是在等着松本明朝自己扑来。

“怎么可能?!”松本明骇然,努力想要停下自己直直撞向何安的身体。

半空中,橙红的篮球随着何安的发力脱手而出,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翻滚着朝篮筐飞去。

“啪!”

“唰!”

“嘟!”

三种声音交织成悦耳的音符,回响在死一般寂静的球馆里。

球场边,裁判示意17号防守犯规,9号三分进球有效,加罚一次。

松本明扑倒在何安身上,良久才回过神来,站起来龇牙咧嘴地说道:“你这家伙居然会打球!”

何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自顾往罚球线走去。

随着判罚的结束,球馆里才响起一阵微弱的欢呼,以及大声的惊讶和议论。

“太棒了!”

“何安同学,你是怎么做到的?”

“……”微弱的欢呼来自一班的球员和同学。

“怎么可能?那家伙不是不会打篮球吗?”

“那个九号是谁?太帅了!三加一诶!”

“难道是秘密武器吗?”

“……”惊讶和议论,自然是来自其他班级的同学咯。

在九班球员惊讶和不甘的眼神下,何安站到了罚球线上,缓缓拍着篮球,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全场的欢呼和议论都是因他而起,这就是篮球!

“唰!”

毫无意外,篮球稳稳地穿过篮网,发出一道特有的摩擦声响,白色的球网像海水一样,翻起一朵白色的浪花。

39:32,只差7分,距离第四节比赛开始,不过短短的13秒而已!

“回防!”何安大喝一声,唤醒其他还在发呆的队友。

“是!”一班的球员齐刷刷地大喊,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烧起了一团火焰,拼命地往自己的半场回跑,脑海里激荡着何安先前说过的一番话。

“哪怕是一分钟、一秒钟,只要终场的哨音没有响起,我们都有机会去扭转胜负,这才是篮球真正的魅力啊!”

队友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何安为什么会打球?而且还很厉害的样子!胜利的渴望已经充斥了他们的心脏,所有人仅剩的唯一的念头就是防守!防守!防守!至于得分,就像何安上场前说的那样,最后一节就交给他吧!

球场边上,纱织轻声呢喃着:“加油,何安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