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我所知道的普林斯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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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远征高等研究院

现在让我们循泉谷路回到莫瑟路,左转继续往西南方向走,寻找高等研究院和普林斯顿古战场。大约走20分钟,在右转情人道、左转古老道(Lovers Lane / Olden Lane)的红绿灯左转,然后在第二个右转路口右转,就转入爱因斯坦路(Einstein Drive)。面对莫瑟路和情人道古老道的秀色,感觉圣地将临,也许你会精神亢奋,心智恍惚,忘记了是第几个路口。不过这并不要紧,我告诉你认路的诀窍:首先,马蹄形环状的爱因斯坦路,与古老道有两个接口,错过了第一个,还有第二个,都在古老道的西侧。另外,如果你走着走着在右边看到一片竹林,那么前面右转也可以找到??因斯坦路,高等研究院的主楼富德楼(Fuld Hall),就在爱因斯坦路上。为了走到那里,你要经过一座石桥。

即使你大大咧咧竟然错过了莫瑟路上那个红绿灯路口,也不要紧,莫瑟路下一个路口左转进入麦克斯威尔路(MaxWell Lane)的地方,有一块草绿的木牌子,上面写着“高等研究院(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私家路,限速每小时15英里”,这就是高等研究院的“门牌”,标志着从这里开始,就是高等研究院的地方,包括房产、道路、草地、树木、森林、田野和湿地--你可能感慨,鼎鼎大名的高等研究院的门牌,竟然如此朴素,如此不显眼,显得如此与世无争。麦克斯威尔路很短,直接指向爱因斯坦路。

到了高等研究院,你必须了解一点她的历史。话说美国新泽西州的班伯格家族,在20世纪初已经跃升为美国东北部百货零售业的巨子。老板兄妹俩,不知是出于超人的直觉,抑或纯属鬼使神差,在1929年纽约股市大崩溃之前不久,将手中持有的股票全部抛出兑现,决定在新泽西州做一些善事。

他们原本打算资助建立一所牙医学校,为此去请教已经退休多年的医学教育专家亚伯拉罕·弗列克斯纳,但是弗列克斯纳建议他们转而资助创立一所世界一流的高等研究院,这里将没有教学任务和课题任务,只有潜心所好自由思考而不必为生计烦恼的学人。这将是真正的学术圣地。

酱红色墙蓝绿色“瓦”的富德楼,顶端是一座白身绿顶的钟楼。它是高等研究院的标志。富德楼正面,也就是爱因斯坦路路北,是树木环抱的大片草地,没有建筑。草地上有一些樱树,春天樱花怒放,十分秀丽。高等研究院的其他一些建筑,沿富德楼两翼向南展开,接着,是一片保养得如丝绒般的草地,比橄榄球场还大。草地的尽头,有一湾湖水,高大的枫树下面,学者和学子在这里沉思或者只是入静。湖滨几棵霜红的大枫树,落叶缤纷,撩人遐思。草地南沿,是大片树林,高等研究院的教授学者,喜欢在这个树林中散步,陶醉于泥土的气息和树叶的芬芳。所谓爱因斯坦小道,就散布在树林当中。小道分分合合,把树林造就成一座迷宫。你可以在树林里走走,尝试体会爱因斯坦等学者的心境。但是如果没有熟人陪同,也没有携带罗盘,那么最好不要深入。不怕你笑话,大胆则柯当年曾经孤军深入,直到天色变暗,仍然转不出来,后来侥幸遇上一家三口,给我指路,告诉我沿着他们指示的方向走大半英里可以出去,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作为游客,如果没有预约,自然不便贸然拜访高等研究院的学者。但是研究院绝大多数讲座和不少其他活动,却欢迎公众参加,并不收费。随便打开高等研究院的主页,比方说在2005年3月11日星期五这一天,就预告了三个学术讲座,下午两个的题目是:“数论,对称性,和Zeta函数”以及“随机性,博弈论,和计算机”,晚上的一个题目是:“早年高等研究院的数学研究”。前面两个的专业性很强,但是如果时间合适,晚上的那个讲演一定会让你受益。普林斯顿还是一个富于音乐传统的地方。首先,这里不少学者的演奏比爱因斯坦的小提琴高明,其次,他们还邀请世界著名的音乐家演出。音乐会讲究秩序,当然需要门票,但是这些演出的门票,通常都按照先到先得的原则免费发放,并不限于研究院的成员、职员和他们的家属。

虽然游客不能随意造访学者办公室,但是他们可以从富德楼正门进去,在会客厅或者说交际厅看看,这里有在1991~2003年担任院长的格利菲思教授的铜像。要是进去的话,千万注意保持安静。只有文明欠缺的人,才会在这种场合弄出干扰宁静的声响。其实,哪怕你走在高等研究院的草地上,也不可忘乎所以纵情放声。

写到这里,我必须告诉读者,直到几年以前,游客还可以到富德楼的图书馆看看,甚至阅览,那里有爱因斯坦的铜像。可惜2001年的“9·11”事件改变了这种情况。“9·11”事件对美国的伤害,比60多年前的珍珠港遭袭,更加厉害。

高等研究院的院徽,标榜真与美(Truth and Beauty),背景有女性的人体。这是很有意思的。如果试作“比较文化研究”,“真与美”比起我们熟悉的“真善美”来,少的是一个“善”字。抽象的“善”,当然很好,谁能够说“善”的坏话呢?但是作为一个经济学家,我实实在在知道经济学思想史上一些因为“善”的设想而障碍了“真”的发现的故事。比如因为“善”,包括当时的经济学家在内,人们曾经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认为越有用的东西应该越贵,结果不是这样;同样因为“善”,也包括当时的经济学家在内,人们还在一个更加长的时期内认为越难做出来的东西应该越贵,结果也不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