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刺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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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 29

也不知是不是我那天的说辞让晁文博有所触动,隔了几天他不知道从哪里搜罗了一堆机器猫的周边快递给我。

而且还挺实用,从笔盒到饭盒,从毯子到筷子。

难为他了。

就是我下班拎着这一麻袋机器猫跟曼达吃饭,有点不太得当。

果然,曼达迟大到,一进门就捧着机器猫的眼罩笑到岔气。

我默默埋头大口地扒拉米饭,还把一条清蒸鲈鱼翻得调不成调,“你干什么去了,怎么陆彬又不来?”

“我刚才看房子去了。别提他了,又被拉去当三陪了。”

“又要买房啊?”

“房不嫌多,投资么。不然靠陆彬跟我那点工资肯定过不痛快。”

“我这个无房无车族对此表示压力很大。而且……”我凑过去坏笑,“你知道为什么古代称老婆叫‘房’?一个老婆占一间房,谓之曰,正室二房三房。你买这么多房,是变相鼓励陆彬多娶几个小老婆?”

她骇然,过来撕我的嘴,“不得好死!”

我连连讨饶。

“我说你也是的,什么时候也考虑买个房啊,成天跟你妈窝在一起,也不怕别人说你啃老族。”她教训我。

“什么啃老族,我每个月纳粮的。再说我现在一个礼拜总有两三天和晁文博在一起,可以了。”我忙夹了颗水晶枣塞到她嘴里。

“你不如跟他说说,赶紧登记了。”

“你让我去跟晁文博提结婚?别说笑了。”

“这事你得听我的。”

“去去去,你那些单单表表上的个人状况栏填了多少年‘已婚’了,自己婚姻美满看我这种大龄未婚的是不是特别扎眼啊?别混凑热闹了。”

“是,我今年铁婚明年铜婚,过了明年我就铜皮铁骨了。但是赛拉,我也是单身过的人,可你却是个没经历过婚姻的人。这个问题上,我有资格教育你。恋爱是会谈到头的,你要真得爱一个人,终究得走到那一步。你现在就应该把那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工作辞了,然后跟老晁把手续去办一办。你要是不喜欢大张旗鼓,也可以旅行结婚。”

“我怎么听上去这不像结婚,像绑票啊。还有,我现在的工作前途大好,为什么要辞职?”

“我就不信你整天对着晁文博的前妻就不会吐血,我看你硬是不辞职再下去不贫血也内伤。你上次电话里说的前妻她……到底怎么回事,速细细道来。”她机器猫的眼罩甩来甩去。

我照实略讲了一遍。

“不妙,这首都女人民既然回国怎么不回首都。”她听了,十分直截了当,“那老晁什么态度?”

“我看得出,他对前妻的感情不浅。”

“不浅还会闹到离婚?”

“晁文博之所以没想过要跟我结婚,只能有一个理由,之前的婚姻虐坏他了。”

曼达仰天大笑起来,“林赛拉啊林赛拉,从前是你说你恐婚成狂,现在这叫什么,一物降一物。棋逢对手了你。”

“谁说我想跟晁文博结婚了!”

“说我什么来着?”门一推,文博进来了。

“老晁你终于来了。”曼达扫了我一眼,对晁文博极度谄媚地一笑,“我是说,只有你这千手佛尊能把林赛拉这个猖狂的小妖精钳得牢牢的。”

我手里的筷子将将抖了一抖,一大块鲈鱼肉掉在醋里。

“我有这么厉害?”晁文博拉开我边上的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夹起醋碟里的鱼肉吃了。

“当然,没有。暧暧,你干嘛吃我的鱼。”

“你不是不爱吃醋么。”

“那要看哪种醋了。”曼达相当猖狂。

我猛蹬了她一眼,活似只吊睛大虫。

“呦呦呦,小赛拉生气了。”曼达依旧猖狂。

一顿饭有曼达“妙语连珠”吃得很是欢快。

“回你家还是回我家?”散伙后,晁文博照例问我。

“我今天想回家睡,周末我想陪我妈。”

“赛拉,我在想……”

我很少见他这样吞吞吐吐很是有趣,想着他今天表现甚佳,我也不该太过苛气了,于是又一副狗腿样,从善若流地笑说道:“行行,那还是去你哪里罢……”

没想到嘴又被他凑过来堵上了,我心里想着他这个动不动堵人的毛病,天长日久下去让人很是惶悚,日后得给他改上一改,可当下我又很是受用。

温热甜腻地长吻之后,他的手绕在我颈后,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轻轻问我: “你愿意搬过来跟我住一起么?”

……

次日,曼达家里。

陆彬站在卧室门口,头发蓬得乱糟糟,睡眼惺忪,有气无力,说:“老婆,我去客房再睡会。”

曼达朝他挥挥手。

“他要我跟他搬一起住!我该怎么办啊!”我坐在曼达的床边,纠结掩面。

曼达抱着被子掩着嘴痴痴笑,“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这应该是好事罢。况且你别老土了,同居是多正常的事。亏你还是法国留学回来的。那个是你跟我说的,在法国还有什么合法同居,与婚姻一样受保护。”

“请你根据国情说话行么?他是受保护了,我却觉得要一只脚跨地狱里去了。”

“你不愿意可以拒绝他。他也不是不知道你林赛拉是什么人。”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知道,上次苏冬亦的事情我跟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我真的不想再在同居这件事情上跟他争执什么了。”

“那么,赛拉,从了他。我觉得,晁文博是个好男人。他肯开口要你跟他住一起,说明他对你很有诚意。”

“我知道,所以没有当下就拒绝他。可是搬到原子与他共同生活,一想到就犯怵。”

“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怕没有隐私没有自由,你怕皮囊全无坦诚相对。说到底,你自私自利。”曼达一刀一刀砍我。

我汗涔涔,不敢吱声。

“平时你就一副超然世外得道高人的样,整天说我三俗。一旦碰到事情立刻大呼小叫六神无主,大清早一个连七个夺命追魂呼,没接到你就这样不管不顾直接上门,比催债得还紧。当然,你也只能找我。这么多年了,你除了我还有别个像样的女朋友有没有?”末了,她不忘鞭尸。

我吃一惊,挥汗如雨,“曼达,你,你这是在批判我?”

“我就是在批判你。”曼达推开被子下床,款款进了浴室,“你的事,该说的我说了,余下得,恕我无能为力。”

她下逐客令。我真是病急乱投医。

铩羽而归,大败,转道去了原子公寓。

确实是早,文博也是一脸毛糙得来开门。

随即我脱了外套跟他腻在床上,他侧身背对我,我拦腰抱着他。

他双目微睐,呼吸均匀,浅睡而已。

我仰过头,轻轻唤他一声,他含糊得应我。

讨不到药方,只好自医。

我说:“我想大约不能搬来这里,我舍不得我妈。你知道的,我妈生我特别晚,带得也特别辛苦,一出国就是四五年的也没有好好过孝敬她。”

“你要是舍不得你妈,我可以每逢周末把你送回去陪她。你总是一股没断奶的超龄儿童样,你妈才要担心。”他倦得紧闭了闭眼。

“我……而且我不能接受樱桃,我对猫毛过敏得很厉害,也一直没敢告诉你……她又是你女儿……”

“赛拉,你其实就是不想跟我住一起,是不是?”他冷冷问我。

我静了静,决定说实话,“是,我不想。”

“那就别把樱桃扯进来。我不勉强你。”

“文博,对不起,是真的对猫毛过敏。”我心坠了一坠,仍然极力解释道。

“好了好了,先是你妈,再是樱桃,接下去是不是该轮到你爷爷教育你不该跟男同志未婚同居了。赛拉,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怎么想的我不是不知道。”他深以为我满口诡辩,面色铁青。

“是,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对,樱桃在我心里就是根刺。”我重重躺下去,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两个人皆是沉默,沉默,再沉默。

忽地,他清朗笑起来翻过身抱住我,“你心里的刺又何止这一根,你根本是只刺猬。”

“我是刺猬你就是豪猪。比刺多,大家彼此彼此。”我见他喜怒无常,可恶至极,“你白白高兴什么?发神经。”

“曼达说得对,你不是不吃醋,是要看谁给你吃得醋。”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就是让你跟曼达认识。”我啼笑皆非。

尔后,同居的事,不了了之。

以后几天他再也不提,轮着我又该失落了,觉得他没诚意。

直到那天晚上,从他家走出快十一点了。才上了出租车,电话就响了。

他在我手里的名字一直是冷气机,一直没舍得改。

“怎么走了?不叫醒我我送你。”他的声音有几分慵意。

我浅笑,“看你睡得很熟就没好意思。”

“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下次陪你看电影,我专心点。”

“我脸皮一直都吹弹可破。肯定是这几天打仗累着了,好好睡罢。”想到刚才电影才放到一半,他就靠在沙发上了。我拿着羊毛毯盖住他,他也纹丝不动,我便悄悄出了门。

“赛拉,搬过来罢。我不愿意每次看你这么跑来跑去。”

“你那天以后没再提,我还以为你放弃了。”

“这叫以退为进,你这种女人越逼你你越来劲。”

“为什么叫我跟你搬一起住?你整天说我生活不能自理,跟我住一起不嫌我是累赘么?”

“你不愿意跟我住一起是因为怕我照顾你?”

“不全是,我只是觉得这么说,你大概受用点。”

“是挺受用。但是我得告诉你,我不介意照顾你。”他缓缓而清晰地说。

“我再想想。”我低低依下。

回到家,曼达发消息给我,说要与我吃宵夜。

她体贴我是环保无车派,就近择了个小饭店。

“不是说要买车么?”她又换做平常的欢喜脸。

妖精,妖精,一出洞府幻化人形。

我捏一捏她的脸皮,“咦?今日的皮又画好了?分量足不足?别一顿饭还吃不到一半又原形毕露。”

她打落我的手,“费时费油来看你,这样小里小气。你不是说要购车?”

“算了罢。不买车,我麻烦;一买车,全城人提心吊胆。还是让我独个儿落地狱罢。”我提着筷子敲了两记杯子。

她连忙讽我,“还挺高风亮节。不过就你那点水平,真怕你还没出街,我就该给你出殡了……”

我手里的筷子“啪”得一声折作两截,她则足足呸了两分半。

什么叫老友,就是她随口咒你死咒得浑然天成,你也不觉得皮疼,方成。

“我拒绝他了。”我丢了两截废筷,换双新的,继续把玩。

“你……你气死我了。你就作罢,一会后悔了别抱着我哭。”她愤懑。

服务员上了菜刚想推销啤酒,看到曼达两眼火光的样子,很识相地快速撤退。

“曼达,你说得对,我害怕。害怕不能跟他长长远远走下去。我相信每个人的爱情都是有一定量的,用完了就没有了。我的好像也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变得越来越不期待。可遇到文博以后,我就过得患得患失斤斤计较,修养全无风度尽失,常常像个落破户……”

“嗳呦,你爱上他了!”她两眼放光,给我夹了一大块筷子牛柳。

“是,我爱上他了。可,他未必爱上我……我不得不承认她前妻各个方面都很优秀。所以我害怕,如果住在一起,自己就变成了实验组。不够好,即刻打回原形。”

“可你不能永远裹足不前做你的伪单身族。不过,还好,我原本以为你这颗老红鸾星这辈子也不会再动上一动了。你哥哥嫂子也算歪打正着,功德圆满。”

“所以我们今天喝点小酒庆祝庆祝。一会让陆彬来接你。”我把服务员招回来,点了三瓶啤酒。

“赛拉,他爱你。他看你的那种眼光……我懂。”

“是么?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就想抱着你痛哭。”我感喟。

是以翌日下班,我去超市买了两块牛排,跑到文博家像模像样地煎起来。

他站在我边上,看得脸上一惊一乍,转而咬牙切齿:“你该不会就拿两块牛排补偿我罢?”

我得意得不行,佯装有憾地说:“我还伸着脖子等你夸呢,说什么以后天天让我做。”

“天天吃这个?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没味觉?”他没情趣。

“那好,以后一到五你做饭我洗碗,周末我做饭你洗碗晒衣擦窗抹地,我可不想为了家务跟你争到面红耳赤。多少人都是这样,活脱脱变一对怨偶。”

“呵,大占便宜。”他见锅里滋滋干响,切了一小块黄油添进去。

忽地,刀当啷落到台子上,真戏剧。

“你刚才说什么?!”他一手绕过我脖子,紧紧勒一下。

“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他低下头轻贴住我的发鬓。

“樱桃要送走,我真的对猫毛过敏。”

“你是不是没发现她不在家了,我昨天就把她送到敏之家里去了。乐乐从前就说喜欢樱桃。”

我听说过这个敏之。

是胡润之的妹妹,有一对龙凤胎儿女,乐乐是女儿。

其实除了能让我鼻尖痒痒胸腔不适,樱桃作为一只不叫,不闹,走路无声的猫,要不是脖子上那颗铃,可以说相当没有存在感。是以我全然没有发现,她不在了。

我愣了一愣,掂起脚吻一吻他的眉毛。

“赛拉……”他拉下我,迫使我直视他。

他目光灼然烧烫,我关了火,浅浅微笑了一下,“怎么了?”

“我爱你。”他摸了摸我的脸颊,看着我,眼神温柔地滴得出水来,“我很爱你,所以才想把你圈在家里。”

我长吁一口气靠到他怀里,心里默默对曼达那个大灵媒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