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刺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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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Chapter. 35

我迟大到,一进包厢就见曼达猛瞪白眼。

她指表,“几点了?我以为你不来了。”

我汗赧,赔罪。

她问:“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略略踌躇了下,说了。

“所以说,男人最讨厌的不是喜新厌旧……是喜新不厌旧,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全天下的便宜全让他们占尽了。”她听了,摸了摸手里的白瓷杯沿,有微微不平。

“文博不是这样的人。他对我很好。”

“你该防着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在她面前大秀恩爱。”曼达天蝎座腹黑的那一面适时跑出来。

“她会为他回来,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可是……你说的那招华而不实,最多图个一时的痛快,后头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烦恼。所以我不会用。”

“这又怎么说?”

“你看,你大秀恩爱总不可能只在她一个人面前秀罢?要选时间选场地,惹来一大堆人。结果呢,除了她之外,剩下祝福你的人不用秀人家也知道你们多恩爱,不祝福你的人冷眼等你们盛极而衰。再说了,真的恩爱需要秀么?不管多恩多爱,那就是两个人的事。还记得罗玛么?活生生大例。”

曼达低头,若有所思。

我亦不再语。

罗玛,曼达的前男友,藏地纪实摄影师,原本是我的朋友。有一年他从甘肃藏区出来回老家,路过本城顺道来探我,正好我与曼达也约了,于是一同见面。结果曼达这只笼中金丝被罗玛身上的酥油味果断俘虏,两人痴缠了一年多。可惜一个是时髦姑娘,一个是返祖野人,两人生活出入太大,最终曼达慧剑斩情丝。

罗玛难得回趟中原还惨中情伤,于是在下一个雨季奔赴大理。在那里的一间小酒吧里被一名去大理作毕业旅行的嫩草顺利勾搭。两人相识十八天火速登记,成就本人朋友圈内闪婚之最。

至此,罗玛的个人网站里与此女的合影铺天盖地,遍布大江南北四海五湖,每一篇游记还特地在文后小注:“亲爱的赛拉与曼达,你们可好?”

当然,我又是个垫背的。

因为罗玛在几个知名摄影论坛也算小有名气,我便莫名沾光与曼达齐齐做了一回网络红人。

曼达则在我家对着电脑屏幕里在巴山蜀水前,两张巴不得粘在一起的笑得发腻的脸,恨得牙痒耳鸣。

陈大灵媒当即预言:“好你个头好,恭祝二位早结早离。”

最后,一语成谶。两人在半年后在苍雪山下分手,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

曼达不至拍手称快,只是小女人心理作祟暗暗有些爽利,也很快与做了多年老友的陆彬成局,我个人乐见这种“内部消化”。

只是从此我再没有见过罗玛,听朋友的朋友说他在四川藏区的小庙里出家了。

偶尔登陆他再不更新的网站,那些他们俩多到看得腰子疼的相片底下,依然有人询问他与妻子现今走到哪里,还有人索要行程为蜜月作参考。

我有种人面桃花的唏嘘。

可见,晒幸福与真幸福没有必然联系,这从来就不是一个逻辑问题。

我不知曼达伤他多深,只是反击,更显心虚。

有些事无为则强。

我深怕我的幸福也会见光死。

“从前,她与文博也是深深爱过。”我说。

“不要去探究过去的事,否则最后不爽快的肯定是你。”曼达提醒。

“过去无处不在。”我笑,“所以说,前妻真是凶器。如无必要,千万别认识。她就跟不能退订的来电提醒一样,明明已经错过了,还要巴心巴肝告诉你到底错过了哪些。”

那日大家各有所思,早早就散了。

回到家一进门,一个小东西扑通一下撞到我身上。

“姑姑。”小东西把脸埋在我肚子里欢叫。

“诺诺?”是芳华和洛阳的女儿,我蹲下来捏着她的小手,问道:“小诺诺怎么来啦?”

“他们两个在附近跟朋友吃饭,就把诺诺放这里来了。”文博从吧台里探出来,手上还拿着碗在打蛋。

“诺诺要舅舅做水蒸蛋。”她指一指文博,童声童气。

姑姑?舅舅?听上去像家庭伦理剧。

我朝文博笑笑,他也摇摇头。

岂料蒸蛋还没上桌,小东西就在沙发上睡昏过去了,还磨牙。

“这小家伙该补补钙。”文博把诺诺抱起来送上楼。

“看来你喜欢女儿啊。”我跟在后头说。

“唔,女儿贴心点,儿子太闹腾了。”他把睡着的诺诺放到床上,小心拉掖好被子,关上床头灯拉着我轻轻下楼,一边说道:“不过后来认识你,才知道原来女儿也挺闹腾。”

“你会是个好爸爸的,文博。”

他笑了笑,眸子里明显流露出隐隐得悲怆。

悲怆得我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我女儿的名字不太好取啊。姓晁,想来想去都觉得男孩子的好取点。小孩子取名要慎重,还是小子算了,我怕闺女将来记恨我。”文博把蒸蛋从锅子里整碗钳出来,放到我面前。

那动作,真叫一个熟能生巧,一气呵成。

一看就是常年做惯男仆。

“那还不简单,从她姐姐呗。姐姐叫樱桃,妹妹叫杨桃不就结了。”我也不客气舀起一勺,徐徐吹凉送到嘴里。

“晁杨桃?哈哈哈,赛拉你这个小天才。”他摸摸我的头顶心。

到了大半夜,表哥俩口子才把女儿接走。

芳华见到我留在这里,临走时讳莫如深卷着眼角颤笑,月光光下看得我心慌慌。

收拾收拾,我敲了敲背坐到床上。诺诺从睡醒就开始闹腾,又是格列佛又是美人鱼,口味还挺宽。我把能说的全说了还被她挑错,小孩的记性好的让人有点支不住。

她还问我,“被美人鱼救的王子是哪国的?美国法国英国还是印度?”

你说她才六岁多点,地理怎就好过了我?

闹不住啊。

这时,文博从浴室出来,穿着条长便裤走来走去找今天的报纸。这位老人家没看报纸杂志睡不着觉。

“你相不相信我是个灵媒?”我睐着他腰上的长疤。

“灵媒?我看你是巫婆才对。”他找了半天,放弃,搬来一本比字典还厚的专业书。

“这道疤告诉我……嗯,跟她有关。”我看着他定在床边微微色变的脸,一头倒下,“完了,我真是个灵媒。”

“我什么也没说。你知不知道你追究我过去的样子,十分可恶。况且,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你二十岁的时候就没做过一件离经叛道的事?”

“呵,我做过一筐!”我拿枕头闷住脸,骇叫。

“噢?哪些?说来听听。”他坐到床上,戴上眼镜翻开书,活像老学究。

“你知不知道你追究我过去的样子,十二万分之可恶!”我重重戳了下他的疤,转过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