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穿越茫茫的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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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星始祖(五)

栩成被蜀王任命为督造王城的总工程师,按照鱼凫王的设想,整个鸭子河的一段将取代城墙而被作为王都的北面,王都的东、西、南三面都将用夯土修筑新的城墙,而在王城的周围,还将修筑二十几座小城,规模也要比过去有所扩大,供蜀地的巫师、部落酋长及诸位大贵族修筑宅府,建造青铜铸造作坊,以及增加民居,好在城市周围的空地上开垦良田,发展农耕,养蚕缫丝,供应蜀中百姓的粮食。鱼凫王还打算建造玉器作坊、金器作坊和制陶作坊,源源不断地生产物品,总之都是座座规模宏大的王都建筑。

唯一让栩成无法接受的是王都的面积,鱼凫王一次次修改了他的设计方案,要求王城的东面和西面的城墙长度应该有两千步,而南面城墙的长度应该达到一千三百步,这样一来,王都的规模被空前扩大了,早已经大大超过了鱼凫王城的面积。最为可怕的是,新都的面积还超过了商王朝都城的面积,这在中原商王的眼中肯定是不能容忍的僭越行为。

这天下午从鱼凫王府出来,趁着太阳还没有落山,栩成没有马上回到自己在鱼凫王城的住所,而是匆匆赶到了毓筱的家里,他一路走进家门,看见毓筱正盘腿坐在床上休息,于是上前问候道。

“先生近来可好?”

“哈哈!好啊!先生刚才是从新都工地赶来,一路风尘仆仆,辛苦非常啊,怎么还有闲情光临寒舍啊?”毓筱一脸的笑容。

“哪里哟!刚才从王府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又要赶回工地了。”

“哟!大王催促得急,工期要紧啊!哈哈!”

“唉!我担心的倒不是工期,而是大王的安危啊!”

“哦,大王的安危?” 毓筱依旧是满面笑容

“大王一味好大喜功,王都面积一再扩大,早已僭越礼制,要是被商王知道了,引来中原王师讨伐我鱼凫国,那将如何是好啊?”

“哈哈!先生多虑了,没事的,我鱼凫国乃是中原外土,并非商朝的外服方国,何来僭越啊!” 毓筱的笑脸中显现出茫然的神情。

“先生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我蜀国历来都是中原的外服方国,从黄帝时代开始,就与中原不断往来,且每每都效忠于中原王朝的。殷商王朝礼制,方国都邑必须小于王都,不能逾越,否则就是叛逆,要遭天谴的!”

“哈哈!先生听我说啊!大禹治水之后,中原夏朝建立,夏王乃黄帝后人,与我蜀山氏先祖有缘,我蜀国乃归附于夏,订立盟约,并称炎黄子孙。四百余年之后,夏桀无道,荼毒生灵,暴虐百姓,天人共怒,我蜀国亦不曾毁弃盟约。夏桀十四年,夏王无故派大将军扁攻打蜀国,蚕丛氏与有缗氏部落献上蜀中美女,乃使夏桀退兵,既然刀兵相见,蜀国与中原关系亦渐渐疏远。商汤灭夏之后,蜀国与中原再无盟约,已成中原外土,哪里还是外服方国啊?”

“哎呀!先生说的,怎么和大王一摸一样啊!算了,此事我也不管了,还是叫大王另找高人,此工程实在难办啊!”

“哈哈!即使先生辞职,大王还是会固执己见,继续王都工程的,到时候商军攻来,蜀地还不是玉石俱焚,先生亦在所难免啊!还不如先承办此工程,完工后大王自有主张,余下的事情先生就不必担心了。”

“好吧!既如此,先生就照应着,我回去了。”

从此以后,没有人再对工程的事情公开发表过不同意见了,可是蜀人私下的议论越来越多,就连往来蜀地的商人也参与其中,喋喋不休。

工程日复一日地进展着,首先是修筑城墙的工程,这需要用两块平行的巨大木板树立在地上,先在中间填上粘土,然后一点点地夯实,之后撤掉木板,才能够形成一面完整的城墙。新建的城墙之上,可以清晰地看出夯层和夯打的护坡。城墙的根基足足有四十步宽,而顶部的宽度则达到了二十步,人在上面行走亦不成问题,因而外表看来十分结实。

城内的建筑工程也在不停地进行着,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设计,城内要有三座陶窑,两处玉石器作坊,一座金器作坊,还有一座大型的青铜冶炼作坊,为此还要专门规划出原料和产品出入的通道。王城之中还要修建专门的仓库和市场,用于货物的交换与储存,此外,给首领贵族们修建的住宅与给客商们修建的馆驿也在其中分布着,在这之外,便是夹杂期间的供服务王城的普通百姓居住的木骨泥屋式的建筑了。

王都的工程过于浩大,以至于三年之后都还没有完成。可鱼凫王早已迫不及待了,他打算在整个工程还在进行的时候就提前搬入已经修缮好的王府之中。

这座王府矗立在王城相对靠北的位置,正好位于中央神庙建筑的正北面,与神庙在中间隔着一块巨大的开阔空地,占地面积广阔,显得气势恢弘。王府的外面修建了夯土墙,看上去比城墙更为精致一些,宫门向南开启,门外竖立着左右两尊对称的巨大石鸟像,长长的嘴巴指向天空,一派威武非常的样子。而宫门就是两尊巨大的立柱,高出城墙好大一截,立柱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鱼形纹饰图案。城门口有专门的武士把守着,进入城门,眼前又是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的左右两边竖立着一排排石像,都是蜀地的各个部落分别崇拜的图腾,除了鱼凫王国喜爱的鸟和鱼的造型之外,还有蚕丛氏部落喜爱的虫与龙的形象,以及猛虎、山羊、野象、蟒蛇、公鸡等等。

穿过空地,爬上一座不高的土台,就来到了议事正厅,这是一座干栏式的木结构建筑,用上了栩成亲自设计的搭接和榫卯结构。这是宫城内最大的建筑,走入议事厅的大门,里面是一间宽阔的堂屋,两边的地上铺着草甸,是供前来议事的酋长与贵族们跪坐的地方,而堂屋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座木质底架,上面摆放着鱼凫王的座位。堂屋的墙壁上有可以插入火把的地方,晚上的时候点起火把,火光足以照亮整个堂屋。在堂屋的另一面也有一座大门,穿过大门,就来到了另一进院落,院落两边是两排低矮的房屋,是专门供鱼凫王的家臣办公和休息的地方。再往里走就是一面土墙了,穿过土墙,另一面便是鱼凫王的寝宫所在地了,寝宫是几间不大不小的房屋,分别沿着中轴线排列着,显得错落有致、整齐规范,在寝宫的后面,则是一座后花园。

这天一早,栩成从忙碌的建筑工地赶过来,进入了气象辉煌的王府之内,由门口的武士通报了之后,他径直穿过宫门,走过开阔的广场,爬上土台的台阶,进入了大门敞开的议事厅,而在空旷的议事厅当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几个草甸子。栩成知道,鱼凫国的王公大臣们如今大多还在鱼凫城驻扎,不在新城之中,看来蜀王是打算在议事厅里会客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得阵阵发紧,于是快步走到了早已在厅中等候的鱼凫王面前。

“大王!外面来了一批贩运物品的商人,其中还有不少是从中原来的。”

“哈哈!本王知道了,这新都刚刚建立,各处所需物品尚不能自足,正需要客商贩运补充,我早已吩咐他们把运到鱼凫城的物品统统运到这里来安置,我顺便也打算让他们看看这新都的恢弘气象,好长一长我蜀人的志气啊!”

“大王有此打算,自然是件好事,只是那些中原商人……” 栩成刚到嘴边的话,不由得又咽了下去。

“只是什么啊?”鱼凫王不喜欢这么吞吞吐吐的人。

“只是这中原客商来了,若将王城规模逾越礼制的事情传到中原的商王那里去,我蜀国岂不是要遭兵灾战乱了吗?”

“呵!你这栩成,真的是好没有意思。”蜀王显得不高兴了,“王都规模之事,国中早已议论纷纷了,这我又不是不知道,要说传到中原,如今也应该传到了,还怕它个什么啊?这一次,我偏偏要让他们看看我这王都的真实面目,好让他们回去宣扬蜀国的强盛,使得中原那狗王不敢动讨伐的心思。”

“是,是,大王英明。” 栩成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你就留在这里,看看我怎么和那些中原的客人周旋吧,哈哈!” 鱼凫王一脸不屑的表情。

安排妥当之后,王府的侍从领着十几位商人,从外面依次进来了,简单行礼之后,他们分别跪坐在了草甸上。

鱼凫王对于招待外地客商这样的事情是很感兴趣的,因为行商天下的人往往见多识广,因此在谈吐之中也有一种不凡的气质,从他们那里鱼凫王可以得到天下的很多趣闻,也可以知道自己的周边究竟在发生着怎样的变故,这些都是日渐年迈的老王急切想要获取的。

聚会在一种无比轻松的气氛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