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穿越茫茫的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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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群巫之长(三)

鱼凫蜀国乃是部落共主制的国度,在蜀地的广阔平原上,由西向东、由南向北一直存在着大大小小的数十个部落,部民们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共同拥戴鱼凫王做部落联盟首领。除了国王的卫队之外,鱼凫蜀国没有常备军,征战的时候,必须由国王发出号令,征召国中各个部落的青年入伍,经过短暂的训练后临时组成军队,再派出一位能征善战的部落首领作为统帅,负责指挥战斗。在鱼凫王国与周边王国多年的战争中,都是鳌海负责招募武士,编练军队的。

虽然商军大举进攻的消息早已在蜀中传遍了,可是在举国筹备祭祀大典的情况下,鱼凫王征召军队前往北方堵截商军的号令下达之后,一时竟无人响应。负有统兵责任的鳌海整日里心急如焚,他不得不离开鱼凫王城,前往蜀中各地游说部落首领,寻找合适的青年入伍。如此半年之后,才勉强凑齐了一只三千人左右的军队。就在这个时候王府里面突然传出消息,说是蜀王决定另派夫懿前往北方统兵作战,鳌海的兵权被因此解除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夫懿本是鱼凫国下面的小部落的首领的儿子,曾经跟随鱼凫蜀王打过几个胜仗,求胜心切的他一直都想单独建立战功,可是没有得到任何的机会,终于,在父亲的大力推举下,鱼凫王废掉了自己已经不太喜欢的鳌海而选择了夫懿。

就在这突然的人事变动发生之后,鳌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据说他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一直待在家里调养。

鳌海被罢免之后不久,夫懿便率领这支队伍从鱼凫王城出发了,离开王城之后,队伍一路向北行进着。在蜀国的平原腹地,每经过一座城市或者乡村,都会有部落酋长迎接王师,并且送来酒水食物,大军便要休整数日,然后再慢慢出发,这样一来,弄得蜀人无不知晓夫懿已经成了军队的统帅,一路上风风光光的他也不再是蜀中名不见经传的首领之子了,这让他感觉到无比的荣耀。可是等到远离腹地进入边境的时候便十几日都见不到一座城池,领兵的夫懿总是垂头丧气,这支队伍也觉得筋疲力尽,几乎无法走动了,如此不过半月的路程,整整走了三个月。

就这样,沿着小路,队伍经过繁华的蜀国腹地,穿过茫茫的树林,渡过湍急的河流,翻过起伏的丘陵,淌过漫漫的沼泽和草原,终于懒懒散散地进入了一道山谷之中。夫懿向着四面望了望,山谷两边都是高高的石壁,树木倒挂在石壁上顽强地生长着,一簇簇杂草拼命冲突大自然的阻碍,努力从石缝中钻出来,为石壁装扮点点绿色,为这无比颓废而荒凉的大山增添了些许生命的活力。在石壁上,偶尔还保留着一些山洞,远远看上去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而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这说明古代羌人入蜀之前曾经在这里定居,这山洞大概便是他们的石屋与墓葬。可是,周围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这大概说明曾居住在这里的蜀人早已迁入平原了,留下的只是他们生活过的痕迹而已。

“真是个穷地方!” 坐在队伍前面战车里的夫懿忍不住骂出了声,“托父亲大人的鸿福,第一次出来本指望立个战功的,没想到进了这么个山沟里,没吃没喝的,叫人怎么受得了啊!”

“首领莫急啊,看前面有一个人过来了。”驾车的武士指了指前面,果然,一个樵夫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停,停下,扶我下去!” 夫懿命令身边的武士将他扶下战车。

“老头儿!这是哪里啊?”隔着大老远,夫懿已经撤开嗓子喊了。

年轻人愣了一下,之后快步走上前来,这大概也算是平生第一次有人喊他“老头儿”吧!

“首领,这是?”

“哎呀!打仗的,没见过吧!算了,你就别管了,快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打仗?嗨!鱼凫治理蜀地,河山一统,天下太平,哪有什么仗可打的啊?”

“嘿!你个老头儿,打仗管你什么事啊?我还不想打仗呢,可是大王有令,命我统兵阻断入蜀栈道,不让商军一兵一卒进入,你懂吗?”

“可是首领就这么几个人,真能堵住栈道吗?”樵夫似乎不信。

“呵,放肆!小心我回去禀报大王,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信不?”夫懿双手插在腰杆上,硕大的肚皮鼓了出来。

“哎呀!草民哪敢啊,得罪了,得罪了,首领是要问这是什么地方吧,唉,这荒郊野外,本来也没有什么地名,只是后来蚕丛王入蜀,经过这里,所以这一带就取名蚕崖关了,顺着这山路往上走,很快就有一个小小的村庄,都是老羌人居住的,过了村庄,再多走几日,就可以看见大山了,入蜀栈道便修建在山腰上,好长好长,要走好几日呢!”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滚吧,本首领不想再见到你了!”夫懿挥挥手,转身回去,爬进了战车里。等他回头看时,樵夫早就不见了。

大军继续行进,可这一走就是好几日,除了崖壁上隐隐显现的山洞之外,再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更没有什么村庄的影子。

夫懿再也不想走了。

由于很久都没有到城池里面休整过,粮食已经不够了。这天一早,夫懿只好一面命令队伍停下来休整,一面分派些武士继续搜索前面的村庄,并且寻找食物。

可是直到天黑以后,外出的武士仍旧没有回来,夫懿估计,前面的村庄离这里可能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如果等到寻粮的武士回来,那大概已经不现实了,只有明天一早继续赶路了。

可是夫懿没有注意到,一种不安的情绪正悄悄在队伍中蔓延,人们纷纷传说,这里阴气太重,在山谷之中有死去羌人的恶鬼,阴魂不散,它们随时都会跳出来攻击进山的活人,而外出的武士已经被恶鬼抓走了。

入夜,山谷里面的气氛日益凝重,仿佛就要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后半夜,就连情绪最为紧张的士兵也抵不住疲劳的侵袭,他们纷纷倒在地上睡着了,山谷里这才彻底平静下来。

夫懿正在车上呼呼大睡。隐隐约约的,他听见周围有人大喊,“归来了!大家赶紧跑啊!”

夫懿躺在车上,他就当这是一个噩梦,于是翻了一下身,紧紧闭着眼睛,没有理会这可怕的喧闹。可是不久之后,他便感觉到眼前有隐现的火光,似乎正有无数的火把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声音也越来越大了,这里面不仅仅有尖叫,还有狂呼、怒吼和哭泣,在其中还夹杂着火焰的爆裂声,兵器的撞击声和肌肉的撕裂声,这声音越来越进,已经就在眼前了。

夫懿睁开眼睛,冲天的火光显现着,半个天空都是昏黄的。

当他已经完全肯定这不是梦境的时候,举着火把的土人已经冲过来,他们围住了战车,还没等夫懿看清这些偷袭者的真面目,他已经被土人拉下车来,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只见地上满是鱼凫武士的尸体,鲜血就从尸堆中流淌出来,染红了四处散落着残破不堪的石质兵器,而袭击他的土人不多,可手中拿着的却是染血的青铜,看上去锋利无比。

“啊!”夫懿觉得背后一击,顿时大叫一声,眼前发昏,头痛欲裂,马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