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穿越茫茫的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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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圣王治水(八)

汶山下邑坐落在一片广袤的平原之上,远远望去,汶山下邑的城墙高出一截,在光秃秃的平原上十分显眼。汶山下邑是杜宇王朝的都城,几年之前,都城周围总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尤其是在水稻收获的季节里,野地里的油菜花在绿色的掩映下,总是带着难于抑制的兴奋,不停地吐放着金黄色的花蕾,透过片片修竹与阡陌田地极目望去,尽头处是座座绿色的小丘与山岭。蜀国这样典型的田原风光被称为坝子,与岷江上游高山深谷中暗藏的巍峨与险峻相比,农耕文明蕴含着的是一种独特的温柔,一种自然而然、率性而为的闲散方式,在古蜀国,那份安详与静谧中更多渗杂进了片片神秘的气息。可是如今,寒冬已经逼近了,虽然不比大山以北的地方更加寒冷,但是旷野里面荒无人烟的氛围还是让人不由得打了几个寒战。草木黄了,枯枝歪歪斜斜地倒在坑坑洼洼的地里,那分明是被逃荒的人们挖开的,目的是寻找藏在里面的野菜。

鳖灵与樗雄站在玉垒山顶上,这是枯水季节,透过寒季略显枯黄的树木,逶迤的岷江就在西面的脚下时隐时现流淌着,江面不是很宽,水流也不是很急。而向南望去,山下是一大片开阔的平原,仿佛群山之中一块巨大的宝石,而上面还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村落和耕作过的痕迹。

鳖灵仔细遥望着山势,果然,他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原来,岷江从北面的高山深谷中冲击而下,落差极大,而流经此地之后,玉垒山仿佛就是隔在岷江与大平原地区之间的一道屏障,在玉垒山的西北面,岷江在地势较高的河床上流淌,而在玉垒山的东南面,广大的平原地区在岷江河床以下,在枯水季节尚可,若是到了雨季,暴雨过后,上游的岷江水冲击而下,流经此地之后,如果玉垒山上河床高处的堤坝决口,洪水从河床上奔涌而下,不要说蜀地的千里良田,就算是远处平原上的都城汶山下邑,也难逃洪水的劫难。

鳖灵让樗雄在前面领路,沿着玉垒山一路下来,看见开阔的平原之上,隐隐现出几条沟壑,似乎是干枯的河床。

“看啊!平原上那是什么?”

鳖灵停了下来,问前面开路的樗雄。樗雄停了下来,他扒开树枝,向着平原仔细遥望着。

“不知道,要不找个老乡来问问。”

主仆二人摸索着一路下山,静谧的大山里似乎只有两个人的踪迹,可是不久之后,樗雄的眼前一亮,原来从山下走来一人,像是进山打猎的猎户。

“老乡,山下的那是什么啊?”樗雄遥指下面的沟渠问道。

猎人朝着樗雄所指的方向望了望,回答道:“听老人们说,也许是废弃的河道吧!”

“废弃的河道?”鳖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是发现了宝贝。

“是啊!大禹的时候留下的,传说他当年在蜀地治水的时候,曾经疏导岷江,向东泄洪,这河道应该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吧!唉,如今谁也不知道啊,这洪水一年比一年来得凶猛,也不见人来把河道疏通一下,如此下去,大水冲到了都城,说什么都晚了。”

猎人满腹牢骚,却说得鳖灵心里一亮,望着这滚滚大江和山上山下的地势,渐渐的,一个庞大的计划在他的脑子里出现了。

“走,下去看看!”鳖灵一挥手,樗雄继续在前面带路了。

玉垒山并不算高,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主仆二人就已经站在了山下的平原上,而岷江也正好在玉垒山脚下拐了一个大弯折向西南,西南方向沿江的山势也要低矮了许多。鳖灵看到,大水不停地冲击着山崖石壁,从那里转弯,折向西南流过。等到雨季来临,水势上涨,岷江一旦冲破那道无比脆弱的阻隔,山上河床里面的洪水便会倾泻而下,在在平原上泛滥成灾,这就是蜀国都邑面临的潜在威胁。鳖灵向着四处望了望,于是再一次爬上了西南边地势相对低矮的山头,他仔细查看着地形,突然,他转过头来,吩咐紧紧跟在后面的樗雄拿出包裹里准备的木桩,把它们插在地上,然后做上标记,看看已经就绪了,他才吩咐樗雄下山。

“先生,这岷江沿岸的地形还需要仔细查看吗?”

“不用了,这千里岷江,治水就从此处着手,定可以事半功倍啊!”鳖灵俨然是成竹在胸了,“随我下去查看一下那里的沟渠吧!”

在这平原之上,往东南方向果然有几条干枯的河床,河床底面光滑,分明是河水反复冲刷的结果。站在平原上望过去,并不知道河床会通向哪里,东南方向屹立着的唯独是那汶山下邑的城墙而已。

“看来河床是要通过王城的附近啊?”鳖灵问道。

“我在都城里面的时候,偶尔也出来走走,可是并没有见到过什么沟渠啊!”

“看来沟渠只到城外就消失了,既然如此,且随着这条沟渠继续前进,看看通向哪里。”

主仆二人沿着最近的一条河沟继续前进,那河沟仿佛是潜伏在平原上的一条蟒蛇,平直地伸向前方。可是走到后面,河床便显现出坡度,渐渐变浅了。鳖灵干脆跳进河床里,踩在河底的岩石上,顺着坡道向前行进,可是不一会儿,河床就和平原融为一体,完全消失了。

“看来的确是有些年头没有使用过了,不然也不至于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就是王都了,出来那么久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不,我还要穿过这片平原,到那边去看看,既然已经出来了,事情没有完成之前就不要回去了。”

“莫非先生是想查看一下那头的沱江?”

“嗯。”

“此去沱江,还有三百里路程,恐怕要三天三夜呢!”

“哈哈!既然已经出来那么久了,还怕再走三百里路程吗?如果你想回去,就自己回去吧,我一个人去也行。”

“哎呀,主人说的哪里话,既然主人要去,我自然应该跟随的。顺便也欣赏一番蜀地壮美的河山,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蜀地风光秀丽,可是自从洪水泛滥之后,各地频遭浩劫,民生凋敝,处处生气已大不如从前了,我此行到处看到的都是荒凉的景色,心里也是难过啊!”

“我等本是楚人,何必为这外邦的情景担忧呢?楚地风光民俗与之颇有不同,自有一番风味,先生亦大可念想一番啊!”

“哈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来到这里,便是为了立足的,我一个外邦人,到此如若不能根治水患,在蜀王那里便不能取得信任,即使整日辛劳,蜀中百姓亦不会感恩的。”

“唉,也不知大王子是否在望帝面前举荐过先生啊!”

“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主仆二人谈笑着一路往前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