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一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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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交锋 (3)

这一对姐妹终于挥手告别了极寒的岁月,迎接她们的是一段崭新而陌生的生活,她们走到死亡的边缘却又回过头,她们会带着新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而这个妹妹从此就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她叫做——

蝶雀!

只要是风阁主的一句话,蝶雀会甘愿欣然赴死,何况是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

可是在这夜里的,在这一刻,蝶雀的手却突然停住了,她看见霜冷峰的这双眼睛,这一双纯净明亮的眼睛!

霜冷峰只是安然地看着她,没有说什么。

蝶雀觉察到自己的荒唐,可还是收了招,冷笑着说:“霜阁主,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死。”

的确是这样,蝶雀刺杀的人当中不畏惧死亡的,霜冷峰她是第一个。

霜冷峰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好好活着。”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好好活着。

“道理一点也不错,只是这道理说给我听,我只会觉得刺耳。”

“是吗,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比死还要可怕,如果你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你就会发现,死亡,其实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是吗,你好像对我的事情知道得很多。”

霜冷峰摇头,说:“不多,只知道两件事。第一件事,你叫做蝶雀;第二件事,风师姐让你练就了一门非常厉害的武功绝技,叫做‘万劫不应’,因为你刻苦修炼这门绝技自己也深受其害,例如,你已经三十多岁了,却还是十三四岁的模样,而且还会永远停留在这个样子,直到死。”

蝶雀咬着牙,说:“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不是的……”

蝶雀又疯狂地笑出来,说:“你不必解释,我和你说了太多话,这些都是不必要的谈话,我现在要把你的头带回去复命,还有什么话要说,你就留到阴曹地府去说吧。”

霜冷峰感觉到蝶雀身体里的热力开始沸腾,蝶雀很快就要再次出手,她其实并没有把握抵挡住蝶雀的进攻,但是……

芒兰捂住手上的伤,从阴暗中走出来,护在霜冷峰身边,霜冷峰却对她说:“你快退下!”

“可是,阁主……”芒兰不敢违抗阁主的命令,却还是坚持守在她身旁。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飘然而至,稳稳地停落在蝶雀和霜冷峰中间。

他是曹无双。

曹无双以他惯用的口气对蝶雀说:“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你不是小姑娘,是长得像小姑娘的老妖怪。”

如果说他这话是为了激怒蝶雀,那他的确成功了。

蝶雀冷冷地说:“今天倒是奇怪,碰到的不怕死的人一个一个又一个。”

霜冷峰是一个,芒兰是一个,曹无双又一个,所谓“一个一个又一个”原来就是三个。

霜冷峰厉声对曹无双说:“你快闪开!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曹无双当然不肯闪开,他说:“怎么和我没关系了?”

霜冷峰听完他后面的话,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他说:“这个老妖怪要杀的人是你,而你又是我的姐姐……”

——这个老妖怪要杀的人是你,而你,又是我的姐姐。

老妖怪,这是一个多么刺耳的称呼。而姐姐,却是一个如此温柔的称谓。

蝶雀听到这个很熟悉却又陌生的称谓,一时里百感交集,虽然她的外貌依旧是十多年前的那个蝶雀,骨子里,却又不再是了。

就算泼出去的水可以再收回来,时间却绝不可能回过头来。

“老妖怪,你不是职业杀手吗,现在还发什么愣?”

曹无双的这句话将蝶雀从浅梦中叫醒,她的表情很快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腾腾的杀气。

“好,你们就一同受死吧!”

话毕,蝶雀的左手也摘下一枚发簪,身形闪动,出一招“双龙杀”,左手发簪指向曹无双眉心,右手发簪指向曹无双咽喉。

曹无双见她动手,也向前半步,使了一招“云涌”,抽出子剑,抖出十多个剑花,这招在曹无双手中使出来似乎是全无目的虚招,这看似凌乱的剑招却收到奇效,将蝶雀逼得连连后退。

曹无双得势之后更是逞强,母剑出鞘,又一招“晚照”。

相形之下,发簪是何其短,剑又如此长,曹无双的这招“晚照”所指之处全是要害,攻势迅猛,是丝毫不给对手留退路的杀招!

蝶雀知道避之不及,竟铤而走险,迎着剑锋出了一招“破茧”!

曹无双见识过她徒手架住自己利剑的手段,因而此时绝不留情,这招“晚照”倾尽了全力,他就是要看看蝶雀还敢不敢再来招架……

这一剑是由下向上挑刺,如果不变方向就能将蝶雀贯胸而过,如果变换方位就能刺破她的咽喉,甚至将她整个脑袋斩落,却见蝶雀右手发簪伸向前方刺曹无双手腕,同时左手向下压制,用以招架曹无双的剑招……

蝶雀的招法诡异而迅捷,曹无双的剑法凶狠犀利,两个绝顶的高手一次惊险的交锋,最后是剑刃将发簪削断,去势也稍缓一些,曹无双任由她右手的发簪如何突刺只催动剑锋继续向前,道理很简单,蝶雀武功极高,因而从不用毒,发簪再怎么刺中手腕也不致命,而这一剑要是刺中她的咽喉,顷刻之间就要她毙命。

蝶雀果然不肯这样吃亏的对攻,只见她急忙后纵,同时抬脚踢出一把泥尘。

曹无双剑招收回来,抬起左手护住眼鼻,右手的母剑依然指着蝶雀,左手却在悠闲地拍打衣服上的尘土……

刚才这一剑距离蝶雀的咽喉不过一寸,剑气却在她脸颊撕开了一道鲜红的伤口,也不致命,只是皮外伤。

蝶雀扔掉左手的半截发簪,又从头顶摘下一支金色的发簪。她说:“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

曹无双并不喜欢在过招的时候出言嘲讽,这次却例外,这次他淡淡地说:“你也不赖,运气挺好,差那么一点点就送你走了,可你还是没死,难怪别人说什么祸害活千年。”

临敌之际被人嘲讽,作为武学高手来说应该不闻不问,专心对敌,蝶雀虽然武功高,却并不具备大师级别的心理素质,她只知道她自出道以来从未遇见过敌手,寻常高手在她手上都过不了一招半式,这次却遇到劲敌。

她也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喜是怒。

霜冷峰在一旁只是关注曹无双的安危,这时她看到蝶雀的瞳孔逐渐放大,而后又逐渐缩小,心中不禁骇然,因为这个特征表示蝶雀将要极大限度地发挥“万劫不应”,也就是说,接下来蝶雀将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进攻,就算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招数也将发生质的变化,那将是极为搏命的攻杀!

霜冷峰急忙走上前,与曹无双并肩而立。

她说:“当心了……还记得我说过的楼主的绝技吧?”

曹无双说:“当然记得,不是叫什么万劫不应吗?”

“是的,她现在要全力施展这门绝技了,速度和力量都会提高到极致,千万当心!”

蝶雀再一次疯狂地笑出来,她因为兴奋而双手颤抖,她说:“当心?哈哈……要是当心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就不叫绝技了!”

见到蝶雀笑得这样欢,曹无双也笑起来,他说:“可惜我也有绝技,你怎么不问问我的绝招是什么呢?”

“……既然你不问,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曹无双已经出招,只见他挺剑疾进,出了一招“追魂”!

蝶雀发觉这剑招果然快得无与伦比,从他表现出进攻征兆到剑尖刺到蝶雀身前竟不到眨眼的功夫,可蝶雀的身形移动得更快,这一剑刺出去居然落空了!

蝶雀整个人就如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踪影!

曹无双曾与世上最强的高手龙嚣过招,龙嚣的武功路数简直诡奇到无迹可寻,无论你出什么招,他都总是事先预料到了一般,纵然防守也总是能够稳占先机。

而此刻,曹无双遇到的情况简直让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蝶雀明明站在那里,他向蝶雀的位置刺了一剑,可就在这一剑明明要刺中她的时候,她却从侧后方向他反攻过来。

——即使是做梦,他也不会梦见这样诡异的情景。

霜冷峰也察觉到了这一变故,她急忙出手救援,但是在蝶雀那样迅如闪电的招法下已然迟了。所幸的是,曹无双并没有受伤。

曹无双并不回头,反而向前疾走,同时抽剑扫向身后,出剑的位置不偏不倚,恰好破解了蝶雀的招式。

这时霜冷峰已经接近蝶雀身畔,挥动衣袖,出一招“百花齐放”。

这一招将蝶雀全身上下都笼罩在内,霜冷峰并不进攻她的要害,只是为了能够一招将其制服,然而这样避无可避的招式还是落空了,眨眼过后,只见蝶雀整个人影忽而不见,再一看,她已经身在远处。

曹无双对霜冷峰说:“姐姐,你先休息吧,我一个人对付她,足够了。”

霜冷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激动的声音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你真是叫我姐姐吗?”

“你是我爹的女儿,年纪比我大,难道我叫错了吗?”

霜冷峰摇头,说:“你没叫错,也正因为我是你姐姐,我怎么可能让你替我冒险呢?”

曹无双说:“一点也不冒险,我现在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拿下她,姐姐你只管相信我好了。”

蝶雀再次听到他的嘲讽,放声笑道:“你有足够把握能够拿下我?我怎么看不出来?”

曹无双转回头,再次举剑指着蝶雀的脸,说:“因为我已经找到了你武功的破绽!”

“是吗?我倒想听听,那是什么破绽?”

“你想听,那我就说给你听好了。”

曹无双的语调变缓,接着说:“就在你刚才绕到我身后对我突袭的时候,你心跳的速度已经比你行动的速度还要快了,我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你的破绽就是:我只要让你保持这样快速的心跳跟你过招,不出半柱香时间,我都不用出手,你自己就会……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霜冷峰补充道:“竭心而亡。”

“是的,竭心而亡!”

曹无双说得一点也不错,一针见血!万劫不应就是这样的一类武功,修炼武功的确可以强身健体,却不能够强壮内脏。心脏,它的每一次跳动都是为了给人体血液循环提供动力,给大脑四肢甚至每一个活细胞提供补给……心脏当然有它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超出了这个极限,心脏就会停止工作,那后果就是这简单的四个字——竭心而亡!

蝶雀当然知道这一点,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曹无双能够察觉她心跳的速率,她当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名叫“行止于息”的绝技。

“你说得不错,只是忽视了一个问题——你能够挡得了我半柱香时间的进攻吗?”

曹无双淡笑着,说:“你若是不肯相信,怎么不亲自试一试呢?”

事实上,蝶雀自己并没有把握能够在半柱香时间里击败曹无双,如果还有霜冷峰在一旁助战那她就必败无疑了,要是这样,风阁主的任务难道就真的无法完成了吗?到这时蝶雀才发现她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对手,特别是这个叫做曹无双的人。

但她绝不愿意放弃机会,只要还有一丝刺杀霜冷峰的机会,她都会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