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前后是天外天饭店较为清静的时刻。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嘎然停在饭店门前。一个青年民警跳下车,快步走进大厅。他就是刑警队侦察员洪图。
午饭时间刚刚过,客人们正在睡午觉,所以大厅内静悄悄的。一个梳着螺丝头的女服务员正坐在柜台后面津津有味地读一本小说。
“对不起,打扰了,”洪图掏出工作证递过去,“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想查一下子是不是有个叫安灵敏的男子在这里住过。”洪图温和地说。
那个女服务员看了看他,拿出一本“来客登记簿”递了过去:“你自个查吧!”
“好!好!”洪图倒是很赞同她的这种做法,如果让这位迷在小说里面的姑娘查找,他还有点不放心呢。他接过册子,从八月十日开始查起,逐日细细地查看,可是一连查看了两遍,根本就没有叫安灵敏的人。
他合上登记簿问道:“请回忆一下,八月十九日晚上是谁在这里值班?”
“八月十九日。”姑娘见洪图那逐渐严肃的脸色,便认真地思索起来。“是我值班。”她肯定地点点头。
“那,你见过这个人吗?”洪图将死者的照片递给她。
女服务员只一瞥,脑海里面便立即浮现出那个喝醉了酒,被人搀扶着的年轻人。她答道:“这人来过,还喝醉了酒!”
洪图一喜:“能够谈谈当时的情况吗?”
女服务员埋下头,“唰,唰”又开始翻动着另外的一本册子,思索了一会,抬起头:“八月十九日的上午,有一个镶了金牙、自称叫万杰的人来订了个房间,房间是204室。晚上九点左右,镶金牙的和一个穿着很华丽,长相很漂亮的象模特儿似的女人先来了,不一会儿,又一个左耳长着个肉瘤,穿了件灰色的西服的青年人也找204房间。大约四十分钟后,镶金牙的和那女人搀扶着那个青年人走下楼。看样子他们都喝了不少的酒,那个长着肉瘤的尤其醉的厉害,连站都站不稳。”
漂亮的女人!洪图立刻想起了罗林奇怪的艳遇,难道大金牙果然和那个女人是同谋?
“那个女人有什么特点吗?”他很注意地问。
“嗯。一头漆黑的披肩长发,丹凤眼,穿了一件银灰色的短裙子,一双黄色的高跟皮凉鞋。”
特征描述都对上了号!洪图又是一阵惊喜。
“以后你还见到过那个左耳长着肉瘤的青年人吗?”
“次日早上七点左右,我正要交班,镶金牙的和那个长着肉瘤的人又来了,一起结完了帐就走了。”
噫!奇怪呵!根据法医鉴定检验,死者是八月十九日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被害,可是这位女服务员却又在二十日的早上见到了死者!这是怎么回事,见鬼了!
“你没有看错了吧?”洪图半信半疑地问。
“不会错,衣服一模一样,左耳朵口也长了个红色的肉瘤。”
难道死者不是安灵敏?难道说凶手不是大金牙?
洪图呆立在那里,苦苦思索着,刚才还惊喜交集、信心百倍,却又忽然如坠入泥潭,走进了重重迷雾之中,眼前顿时混沌一片,原来是慢慢清晰的小径又模糊不清起来。
他定了定神,又请女服务员打开204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有发现。他只有取下了一些地毯的毛屑,便返回了公安局,将毛屑交给了技术检验室。检验的结果,证明这些毛屑与死者指甲缝里残存的毛屑是相一致的。
听完洪图的汇报,司马原没有说什么,只是掏出了一支香烟,闷闷地吸着,很长的时间都是一动不动,只是手指头在轻轻地不停地叩击着桌面,发出单调的,沉闷的笃笃声音。“大金牙。拴马桩。妖冶艳丽的女人。”他嘴里反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渐渐地,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望了一眼洪图和范光明说道:“问题其实已经是很清楚了。”他正要向洪图和范光明分析事情的全部过程,响起了敲门声。一位侦察员进来报告:“有位广州市公安局的同志来了,要见你。”
“广州市公安局的?让他进来。”
来的同志姓魏,是广州市公安局缉私队的。他进门后呷了一口水说道:“前不久,我们破获了一个重大的文物走私集团,为首的是个叫章效墨的。就在我们逮捕了他的第二天,有一个左耳朵口长了个肉瘤的男青年找章效墨,被我们收容审查。他说叫方祥,是S市郊区方庄村人,只知道一个镶金牙的让他给章效墨送封信,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这是照片。”
司马原等人接过照片一看,也惊讶不小,此人果然与安灵敏长得非常地相似。
魏同志打开公文包,掏出一封已经启了口的信:“这就是他要送的信。”
司马原等人看去,只见信上面写道:杀鸡儆猴,掉以轻心,来者不善,人困马乏,兵贵神速,礼尚往来,咎由自取,杀人越货。
“这是什么意思呢?大金牙难道让方祥去广州就是送这几个成语?”范光明百思不得其解着急地问。
“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搞不清楚,怎么想也想不出是什么意思。审讯章效墨,他也拒不承认认识S市的大金牙。后来我们经过反复地分析和研究,原来这成语里面大有文章!”
“哦!”
“你看,”魏同志拿起那张信笺,“其实很简单,先把前四个成语的第一个字摘出排列,再把后四个成语的末一个字摘出排列,就得出‘杀掉来人,速来取货’。”
“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范光明不禁骂出声音来。
“我们再次审讯章效墨,他不得不供出了与大金牙的肮脏关系。大金牙住在沁园路5号,真的名字叫做翁雅泰,妻子叫卓文姬,是章效墨的外甥女,喏,这是整个审讯记录的副本。”
“谢谢你们的支持!”司马原接过厚厚的卷宗,很动感情地说道。
送走了魏同志,司马原立刻坐下来将卷宗仔细地进行了研究,他深思熟虑,酝酿了好一会,又酌斟再三,终于制定出一个上佳的计划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