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看到对面那个窗户了吧!八号搂,十六层A室,同我的这套房子的结构一模一样。她现在已经睡着了,钱应该在她床头的一个小手提箱子里面!”司马文骞拿出了一套钥匙,交给“首犯”。
“别跟老子们来这一套!我们一出你的家门,你就打电话报案?”没有人肯去接钥匙,“首犯”刷地一下,把那带血的砍刀,又横在司马文骞的脖子上了。
“报案?我要是有兴趣报案,你们还进的了我的屋门吗?”司马文骞以极其轻蔑的眼光去藐视着那把带血的砍刀。他的心里面非常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钱,对于这一伙血案在身,又急于去逃命的人们来说,是怎样怎样地比自己那条早就已经不打算去要了的命要重要无数倍。“可是,你们又能够往哪里去逃呢?”熟读法学的他,叽笑着悄悄地把后边的那半句话给咽了,一方面,他惦记着让他们哥仨儿去为自己伴葬,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跟他们这种文化层次的人,自己一句话、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其中道理的。
“她真的是有钱?”被司马文骞在心里称为“二爷”的那名贼人,是多次地看见过这个他现在才知道是住在司马文骞的窗户对面的女人的,他更知道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拿正眼地去看过他一下,自己想想即将要去抢劫她这个从来都不肯正眼瞧自己一眼的漂亮女人的钱,他觉得非常刺激。
以前,他还以为这个女人是天天躺在此刻正站在自己眼前的,面对死亡威胁,而连眼皮儿都懒得去眨一眨的“大富豪”司马文骞的床角儿混吃混喝的“小蜜儿”呢?他有两个没有想到,一个是面前这个常常把他们那么大的名流酒家的老板和老总,支使儿得一愣一愣得他眼里面的“大富豪”司马文骞,居然在他们三个恶汉和一把刚刚沾了一腔子死人之血的砍刀面前,愣是掏不出一点整钱来!另一个是那个一个让男人搀过来、挽过去的小小女孩,居然会有同眼前这个假“大富豪”一模一样的那么一大套高级得不得了的漂亮房子,如果真像他司马文骞所说得还有现金三十万块的话,那么,她一个小小的妹子,到底是靠什么玩意儿那么能挣钱呀?他有点佩服这个不知道怎么对着他们酒家的菜谱那么有钱,而这会儿对着他们的砍刀又那么没钱的司马文骞。他非常非常地羡慕城市中上等社会男人的生活,瞧人家这位,呆在自己的屋里愣是知道对面大楼上开着电灯的女人,什么时候睡着什么时候没有睡着!如果,他不是去设套去有意蒙他们哥仨儿的话,那么,这个人的日子过得也太有滋有味了!不过,他有点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去打算去有意蒙他们哥仨儿了,他那一双跟店小二似的很善于去察言观色的小眼睛,从司马文司的那一副突然之间荡漾起来的一股怨愤之气上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人有可能是与对面住着的那个女的有一点什么节过!想借他们哥仨儿的手去收拾一下对面的那个女的!所以,他便在暗中偷偷摸摸地拉了老大一下,示意老大去接那一串儿钥匙。
而那个“老么”,则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二百五,一听说对面有三十万块钱,当时就显得更是显得有一点急不可待。
但是,人家老大自有老大的应有的机警,刀,继续在司马文骞的脖子上边横着,他粗声恶气地命令到:“你给格老子们带路!我们四个一起去!”
一个写完了遗书的人了,再带着三个突然之间闯进自己家门的陌生贼人,去抢劫自己往昔的恋爱对象!司马文骞当然是断然拒绝。把他扔进油锅里,炸上个一两千年,他也绝对不可能去做这种事!
“你们跟我来!”他猛然间一抬手,轻蔑地一把拂开了那始终横于自己颈下的,那把闻着有点腥味儿的钢刀,昂首阔步,走进了书房。
“你们自己好好看看!这是我的遗书!我已经是决心去赴死的人了!怎么会去管你们的闲事?你们要是想要钱,自己就赶快去取!你们要是不想要钱,也别老是缠着我,去耽误我自己去死!”司马文骞愤怒异常地对着三个目瞪口呆的贼人们说。
十七英寸的大型电脑显示器上,以二号黑体字加粗为标题的格式,赫赫然地推出了《我的绝命词》。
三个贼人看完了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又十分、十分不解地面面相觑,咱们哥儿们犯了死罪,都想着得要寻上一条活路!这位?这位大老板当的好好的,干嘛,要自己去认认真真地去找死呢?
“我的生意做垮了!人!也早就活腻了!这是‘冬眠灵’,听说过吧?一百片!你们要是不来,我这会儿已经死了!”自己为自己置办灵堂的事,跟他们说不清楚!司马文骞言简义骇。
“我告诉你们,对面的那个女的有钱!我今天走到了这一步,跟她也有点关系!你们看清楚了,我这里,就剩下这两百块钱了!你们去不去我不管!一会儿我还得接着碴去死呢?”司马文骞非常冷漠地望着,那个比自己矮掉一头,一手刀、一手枪打量着自己的“首犯”和“二爷”,以及手里提溜着手摇钻的“老么”,气势磅礴地说。同时,一把夺过了“二爷”手里握着的枪:“这是朋友送给我的纪念品!你们不能动!”那么被司马文骞一句话证实了自己的推测的“二爷”没有再次动手去把手枪抢回来,他这个人从小便有一个毛病——对着比自己有钱的人腿肚子发软。
狠狠盯着司马文骞,使足了劲地去看了很久一会儿的“首犯”,终于伸手把司马文骞一只手高举着的,那二百块钱和白色贴黑纸的塑料小药瓶,一下子全都接过去了。他又十分疑惑地瞪了司马文骞一眼,以威胁的口吻恶狠狠地对司马文骞说:“你绝对不许自杀!否则,我们哥儿几个绝对不肯轻饶了你!”然后,向身边的那一左一右一摆头,咬着牙从牙齿缝儿里边硬挤出一了个字来:“走!”这个老大的心眼里很是钦佩司马文骞这种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的大气,他之所以抢走了司马文骞拿给他们去看的安眠药,又留下了一句逻辑不通的威胁之语,其实是被司马文骞面对失败、面对死亡如此平静、如此潇洒的一种由衷的心理折服。顷刻之间,三个贼人兄弟如同黑风一般,义无反顾地走出司马文骞的大门,直奔着司马文骞所指点的方向扑去了。
司马文骞的心猛然之间感受到一种兴灾乐祸的舒畅和轻松,他在嘴里轻轻地说了一句很传统的老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时间一到、一切都报!”他拿出了一支烟,从从容容地点燃了,猛吸了两口之后,啪地一下关闭了电灯,快速地走进了他那带有阳台的卧室。司马文骞舒舒服服地跷起二郎腿,在心里欢呼了一句:“我主耶稣基督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司马文骞觉得这是圣主耶和华对他在人生最后一刻的一种恩赐,万能的主真的是无所不知、无所不为,主一定是知道了这个说出去话没事老是喜欢往回去咽的柯玉惜,在不到半年的时日里花掉或拿走了他司马文骞上百万元,而又是说嫁老不嫁,连个整觉都不肯同他去睡上一个的柯玉惜,这个瞪着两只迷人的凤眼干看着他司马文骞直到破产而始终推三阻四见死不救的贼女人,实在是应该去受到一点惩罚了!所以才派遣这三个把兄弟,在他司马文骞死前来到自己的家中,去奉上帝的旨意对柯玉惜进行天罚!司马文骞知道,这就叫做“恶有恶报”!
可是,别急!那“恶有恶报”的前边不是还有一句“善有善报”呢嘛?那么,我司马文骞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我一辈子除了小时候淘点,可真没有去干过什么“恶事”呀?不但没有干过什么“恶事”,这扶贫救困、舍衣舍棉、帮着小姐按个电梯楼层什么的“善事”,他司马文骞不是也没少干呢?凭什么非得落下一个吃药身亡、自己为自己去送终的结果呀?哎?这老大刚才抢走了我预备好了的冬眠灵,又兜头把我臭骂了一顿,是不是在代主行旨,传令来禁止我自杀呀?嗯!有可能,基督教一向不提倡自己去主动找上帝,而一再告诫教徒自己在人世上好好呆着,去恭恭敬敬地等待着圣主的召唤!这八成是上帝不允许我自行了断阳寿!有意安排的!阿门!
卧室里有一架高倍望远镜,望远镜被一个银白色的铝合金三角架给端端正正地架着,大尺寸的镜头直指着对面的八号楼十六层A室的睡房。那睡房里亮着一盏粉红色的小灯,灯光投影在了那美丽的橙黄色窗帘上,好像是半个圆月亮。
她永远是要开着台灯去睡觉的!而且在临睡之前她还必须先要把自己去脱得个精光!司马文骞记忆犹新,她说过:灯光如恋人之手,会在梦中轻柔地抚爱她的肌肤,这样做梦也会很甜!
“这个妖精!”司马文骞以极其复杂的心情骂了一句。他知道,柯玉惜今天夜晚的梦绝对是不会很甜了!
半个圆月亮晃荡了几下。
司马文骞知道,三个贼人兄弟上去了。
突然之间,他司马文骞的心,好像被人抡起大铁锤给狠狠地锤打了一下似的,一阵从来未曾有过的疼痛,一下子便覆盖了他的整个身心——这个柯玉惜小姐一向是主张裸体睡眠的,这三位铜铸铁打的小坏蛋要是见了人家柯小姐的一身细膘儿,也能够具有自己那种坐怀不乱的定力不去搔挠?未必!这三位铜铸铁打的小坏蛋要是见了人家柯小姐的一身细膘儿,真的是做得到只劫银两不劫色?未必!哎呀!人家柯玉惜的身子不给自己那就不给吧!毕竟,人家还是一个在目前这个人欲横流的时代里面罕见于世的成年女,人家于情于法都十分具有对自己的贞节的留置权!人家毕竟不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你司马文骞闹腾什么呀?
他坐在那望远镜前,麻目不仁地一个劲地祈祷着上帝保佑,随手又点燃了一支香烟,狠命吸了一大口,然后,秉承上帝的旨意按了按床与窗之间的电脑,把刚刚书写完的《我的绝命词》盲然地给删除了。通过望远镜,他清晰地看见那对面楼房的窗棂,那半个圆月亮在反复地动荡看……
司马文骞突然间感到了一阵一阵的心悸!不行!不行!不能让这三个混蛋就这么毁了她!
司马文骞没容自己犹豫,从抽屉里匆匆忙忙地,翻出一大串钥匙,又一次抓起了那只被他称为“纪念品”手枪,门都没关,便冲出了屋子!
无论是“首犯”、“二爷”、还是“老么”,一生以来,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也都从未走进过,这样的睡房,从未走向过,这样美仑美奂的女人。
柯玉惜那一袭晶莹的身体,陈于淡绿色的睡单之上,在床头柜上那盏粉红色微弱灯光温柔的照耀下,真的是妖娆妩媚、骚骨姌肌,她那光艳的臀部,高高地耸起,如晨阳初起,闪烁着一股势不可挡的迷惑,而光艳处那中央的裂缝更是吸魂夺魄,她丰胸如雪,美不胜收。
“爷!”那个“老么”尚是处子,一生之中初睹芳华,他血脉沸腾,险些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