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去了两趟荔枝园,可是,一级警司张思国对于那一大片位于东山和鹏海湾之间的巨大荔枝树林,还是放心不下。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思考,司马文骞为什么一定要在夜间选择走荔枝树林这样一条极度黑暗岖崎的山路去海边。分析起来,张思国列举了四个理由,一、司马文骞可能是突然想到去夜钓,而事先没有准备钓鱼用的饵料,打算一路上挖点蚯蚓,这从司马文骞带了一把铁锹上是能够得出判断的;二、司马文骞开得是越野汽车,他本人喜欢玩车,技术也不错,夜半时分驾驶着吉普车钻一钻荔枝林倒也是一种乐趣;三、因为某种原因故意避免走环海大道;四、荔枝树林里存在着一个对于司马文骞来说至关重要的秘密。
张思国警司分析,如果后面两项原因存在,那么避免走环海大道应该是不希望碰见什么人,可环海大道是一个全封闭的快速机动车辆专用通道,沿途也没有什么人呢?而且,半夜二点钟,别说是人,就说是汽车,环海大道上也没有几辆呀?那么,如果,司马文骞在那片巨大的荔枝树林里果真有秘密,那又是什么秘密呢?司马文骞被我们发现的那两次进入荔枝园,一共只停下过三次车,其中,就有两次是停在了那个司马文骞挖到了蚯蚓的又高又大的荔枝树下。是不是那棵树上藏匿了什么?张思国警司决定自己再去一趟儿。
鉴于上次对龙潭山大张旗鼓、兴师动众的搜山行动一无所获,张思国没有再向队里打报告,也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同任何人说,利用星期六休息的日子,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开着妻子的宝来牌轿车出发了。
张思国警司首先把车停在了司马文骞于上一个周六之夜,第一次停车没有挖到蚯蚓的地方,反复地观察了半天,他当确认毫无疑点之后,又将车子开到了他重点怀疑的那棵巨大的荔枝树下,张思国首先围着那棵荔枝树转了几个圈儿,仰着脖子仔仔细细地把树枝树杈看了个遍,没发现那棵树上有什么问题。此时,张思国挂在腰间的手机响了,是老丈人打来叫女婿回去吃晚饭的,由于树林里面电话的信号不太好,张思国便一边答应着一边向那个小土岗子走去,张思国认为那里的地势高、位置开阔,信号应该会好一些。
可是,当张思国一脚踏上离平地几米高的小土岗子顶上的时候,突然间觉得脚向下一沉,竟是在那红色的土壤上面给踩出了一个坑儿来,他愣了一会儿,又用另外的一只脚站在原位猛然向下使了一下劲,发现那地挺硬的,踩不动呀?张思国觉得很奇怪,怎么同样的地,有的软、有的硬啊?于是,张思国索性一脚一脚地在那个小小土岗子顶上的红土地上巴哒巴哒地使足了劲地跺开了,结果,土岗子顶上让张思国给跺出了一个两米来长、半米多宽的长方形凹地来!
张思国警司楞了一会儿,他突然间想起那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黄冈同来!他一伸手抓起被自己用脚跺出来的凹地旁边的一个破木板儿,想动手挖挖看,可抓起来一看,那木板儿的背面印了一个非常完整清晰的红泥巴手印!张思国心里头猛一咯噔,他马上把木板儿翻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取下腰间的手机,拨通了庄西宁警督的电话:“庄督吗?我是张思国!请你调两个人来一下!带上照相机和铁锹!我现在人正在荔枝园!我想我可能是找到那个黄冈同了!”
四十分种之后,四月七日下午五时三十八分,刑事警察们在那个被张思国用脚跺出来的长方形凹地里,挖掘出一具已经严重腐烂、生满蛆虫的男尸!尸体的面部有明显是被腐蚀剂液体溶解的痕迹,已经面目全非,无可辨认。经过测算身高、体重、年龄、血型等数据,并且,通过市公安局刑事警察大队技术科法医陈誉春对男尸DNA的鉴定,证明了男尸的确是警方多方查找不到的黄冈同。陈誉春还鉴定出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四个月以上,左侧胸肋有三处骨折,但并非至命伤,黄冈同死亡的原因是被人在颈静脉注射了用糖衣片化解的冬眠灵,医学名称叫做“盐酸氯丙嗪”。面部的腐蚀剂也查出来了,是被人在死了之后再用硫酸浇的!
最令张思国警司兴奋不已的,是陈誉春法医比照司马文骞盖在一个的月之前按在被刑事拘留时审讯笔录上的指纹,证实了张思国在那块小木板儿上留下的红泥巴手印正是那个他苦苦相缉而又苦苦求索不到证据的司马文骞的!
于是,鹏海市公安局刑事警察大队,立刻以“涉嫌杀人罪”向鹏海市人民检察院递交了申请对司马文骞施行逮捕的报告。次日,四月八日早上九时零十五分,在司马文骞正带着新娘诸晓蓓开着洗刷一新的吉普车,前往基督教堂准备婚典的路上,一级警司张思国终于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那张对司马文骞的《逮捕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