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我静静立在荷池碧波亭中,目送周氏和沈妃相携着离去。落日的余晖中,这个宏大的宫殿群显得更为华丽绚烂,蜿蜒的秋水将亭台楼阁灵动的穿起,如有神来之笔。
偶尔响起的一声秋蝉,仿佛无限留恋眼前的景致一般,迟迟不肯接受夜的来临。
阿满手中捧着一件斗篷,站在不远处,望着我的身影,她怔怔不动。
身后有沉重的脚步传来,走的非常迟缓,仿佛不堪重负一般。我不回头,因为自己的模样想必是骇人的恐怖。我不想,徒生笑柄。于是,双手死死的抓住池边的白玉护栏,一动不动的。
那人的脚步却不肯停顿,我听到阿满恭敬的行礼:“奴婢参见婉妃娘娘。”
她来到我身旁,缓缓的,微微有些肿胀发福的玉手递过来一方丝帕,我低眼一看,却是素净的白色。在以前,她不会喜欢这样清淡的颜色的。
“见过皇后!”唐婉稍一屈膝,向我行礼问好。我见她面色尚好,红润光泽的,只是明显有些丰腴。她一身绯红色宫装,腹部高高隆起,首饰和妆容都是简单的,屈指一算都已经快到了临盆的时候了。
我勉强笑了笑,突然觉得她此时应该是极辛苦的。凌靖收了沈妃时,我重症在床,她身怀六甲,何曾比我好过?于是,脸色缓和下来,命人扶了婉妃坐下,我仍旧立在池边观景。
凭栏而望,繁花锦绣里重重宫阙的飞檐翘角宛如印在五色迷离上的影。我看着远处那些装扮的极尽妍态的宫中女子,莲步姗姗而过,无一不是盼望着君王的宠幸。
如此天家富贵,如何不叫人心醉神迷。
婉妃端庄的坐着,见阿满给我披上斗篷,才轻启朱唇:“娘娘如今身子可是大好了?”我稽首点头:“嗯,本宫正要去芬芳殿看你,想不到,却在这里撞上了。”
她起身,与我一同行向前,再走已是湖面开阔,水光山色俱佳之处,一行人便一同坐下歇息。远远有宫中教坊内的歌女踏歌而唱,唱得是一首古风《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歌声反复,不肯停顿,连上林苑内满溢的柔靡光艳亦为之停驻不前。
婉妃在歌声里一阵恍惚,她久久不语,我低头一看时,见晚风吹起的碧波池将她的倒影晃碎,波光粼粼时,那女子却不复完整。这样的一眼,让我突然感到有些不详的预感。自己的身子就在旁边,然而却刚好被池中的荷花所覆盖住,并不见碎影。
“臣妾并非是偶尔来这里,而是专为了娘娘而来。”少顷,她忽然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