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正执笔在画的是一副山水花鸟图,我近前细看,却是笔法精细有神,端的是清雅不俗。她的面容虽是未施脂粉,但却更显其国色天香,风姿绰约天成,虽已年近四十,但却保养周全得当,望之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
这样美艳的女子,一双聪慧可人的儿女,十数年的帝妃情分,中宗不可能会真正放下她,就此丢到一边去的。因此,她这刻手中依然是握有优厚的资本的,而凌靖的托付,更是我不能退却的原因。
所以,我只得尽力一试:“娘娘这会子倒是有闲情逸致在此摆弄丹青笔墨,却不知这宫里有多少双眼睛这会子全盯着您的麟趾宫上下,墙倒众人推,娘娘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韦小姐今夜来莫不就是为了讽刺本宫而来?该如何应对,还不用小姐来教导本宫!”她的脸色,变得暴躁而焦虑,手中墨笔顿停,一个重力,纸上便是一个豆大的黑点----好好的一幅画,全毁在这个黑点上了。
我放缓了声音:“小女今夜冒险前来,是为了汉王殿下的托付!”不再掩藏本意,我需要获得她的信任和配合。
果然,她听得此言猛然抬起头,一双眸子中尽显惊愕:“靖儿居然为了我这个母妃去相求于你?他对你许下什么承诺了?”
母子连心,到底是十月怀胎骨血情浓,她不顾虑自己此刻的境遇,倒是先为儿子的前途担忧起来,也算是一个情深意重的母亲了,我的心上又添了几分敬重。
不再言语,我将那块自绿云身上得来的玉坠双手递给她,她身边的侍女红笺赶忙接过去,禁不住出言询问:“这是绿云那个丫头的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周佩的脸上已经换上一副另外的表情,一个眼神示意红笺亲自去宫门处守着,自己已从书案后转出来,以手轻抚那块浅绿的玉坠,端正的坐下:“韦氏果然好手段,居然连这深宫内院也无处不在,看来天下易姓是迟早的事情。小姐请坐吧,本宫这也没什么好招待的,黄怡,去把炖好的冰糖血燕盛一盅过来。韦小姐还请有话直言明示吧!”
我顺着她坐下的位置走向前去,离着约莫尺来远的地,双膝跪了下去,手中秉着汉王送我的那双如意佩,双目嚼泪:“小女所来,全凭一份痴念而已。汉王之托,不可相负!”她的目光拂过那双玉佩,心中已然全数了解。
起身将我扶了起来:“韦小姐言重了,靖儿不过是一位闲散宗室而已,何以当得起你的这番深情厚意。适才本宫唐突了,还请不要见意才是。”四目相对望,黑白瞳孔中浮出的俱是同一个男人的身影。她不再冷傲和排斥,我流露出全心的真诚和善意。相携而坐,我将心中之计划和盘而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