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我就给你们讲一个,就当自娱娱人好了。”既然是众望所归,我就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让大家都开开心。
大家都露出了一副感兴趣的神色。于是我开始给他们讲故事。
“有一个人明明胸无点墨,偏偏还要装出一副自己很有文化的样子。有一天,他的一班朋友聚会。其间说到三国,大家都在谈论自己的见解。他连忙对大家说:‘《三国演义》这本书很好看。我看过,什么都好,就是吕布的字太长了。’众人都很诧异,就问他为什么?”我停了下来,看了看大家的脸色。看到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偏就不往下说了。
讲故事嘛,就不能平铺直叙,总要吊吊大家的胃口。一下讲完了的话,讲的人不能讲出故事的神韵,听的人也不容易听出精彩,总要给他们点咀嚼故事的时间啊。
“到底为什么啊?”十四焦急地问。
毛孩子就是沉不住气。看他几个哥哥,明明也很想知道结果,就是不问出口。
“他一本正经地说:‘书上说,吕布,字奉先者也。你们说他的字还不长吗?’众人听了都哗然大笑。”我的故事讲完了,就等他们意会过来后的笑声了。
十阿哥微皱了一下眉对我说:“绣心,你这个故事没上回那个有意思。”
“为什么?”我有些不认可地问。明明就很好笑嘛,这可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大家都把目光移向了十阿哥,想听听他到底有什么高论。
“吕布的那个字‘奉先者也’本来就挺长啊,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嘛?”十阿哥一脸正色地说。
他话音未落,满屋子的人都哄堂大笑。他还一脸的莫名其妙地问:“难道吕布的那个字不算长?还有更长的吗?”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我的天!难怪人家说戏上有的世上有。怎么随便一说,就能遇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草包呢?
十阿哥诧异地看着大家,到现在还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呢!他真是康熙爷的儿子吗?康熙爷圣明一世,怎么生得出十阿哥这样的儿子呢!好歹也是个皇子嘛,五六岁就要进南书房学习了,他到底都学到哪去了啊?
“以后十爷不如就改名叫吕布好了。”我大笑着说,实在很难保持女孩子的矜持。
十四果然不是只好鸟,明显“不怀好意”,居然附在十阿哥的耳边跟他说了原委。
“绣心,你个死丫头,竟敢调侃你十爷!”他杀气腾腾地向我扑来。
妈呀!我一声惊叫,左躲右闪到处寻求庇护……
从八爷的大帐回来后,我遣退了红儿和喜鹊。待只剩我一个人待在帐中后,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九阿哥给我的纸条。我是不是太没出息了?不就是一张疑似情书的破纸条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啊,用得着这么心急火燎的吗?
到底写的是什么?我蹙眉思忖。纸条紧紧攥在我手心里,却迟迟不敢打开。也许是有些近情情怯吧!到底要不要去见他呢?
“不见不散!”他的声音犹在耳畔回响。那温热的气息,似乎还在颈间悠然地撩拨着我。没来由地就让我浑身轻颤着。
心似长了翅膀一般,扑哧乱飞。我轻抚胸口,按捺不住的又何止是心呢!
理智和情感在做着搏斗。其实谁胜谁负,是早见分晓。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怎么就那么轻而易举被人攻城掠地,且半点没有招架之力呢?
我定下心,展开已然被自己捏得折皱的纸条。上无抬头,下无落款。龙飞凤舞地写着一阕词:对景还消瘦。被茴人、把人调戏,我也心儿有。忆我又唤我,见我又嗔我,天甚教人怎生受。
看承幸厮勾,又是尊前眉峰皱。是人惊怪,冤我忒稠就。品拼了又舍了,定是这回休了,及至相逢又依旧。
原来是黄庭坚的《归田乐引》。亏他能想到这首词呢!词中那种怨你又恋你,恨你又惜你的矛盾,不正是我们的写照吗?原以为他会写点缠绵悱恻的东西,诸如“为伊消得人憔悴”之类的。害我半天不敢看,做好了十足的心里准备,方才敢打开。可是他却选了这首充满谐趣的词。
我一直不太明白,以他阅美无数的经历,何以会看上如此青涩的我?难道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尝一下清粥小菜的滋味吗?因为疑惑,所以无理。既想听他说爱我,又怕他只是在骗我。
矛盾如刺,疑心生暗鬼。所以,在听到他去乌沙镇看凤儿,我且不问什么原委,直接在心底就否定他了。如果他不是那么出色,如果我不是那么爱他,再或者他不是那般爱我,我们之间也就不会有那么沉烈的痛苦了。
他是在借这首词,向我表达他的心,和他心中对我的爱。原来他眼中的我是那样的逗人喜爱,又是那样的惹人气恼;是那样的玲珑剔透,天真无邪,又是那样的情性乖张,不可捉摸。他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我从来不知道他是那样的温存醇厚,又是那样的负气绝情,拼休拼舍。我们的生活中充满了苦闷,也充满了欢笑;充满了矛盾,也充满了幸福。往往在天清气朗中,出现迅雷疾风;在甜情蜜意中,又渗进辣味醋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