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出那个小抽屉翻了翻，一截卷曲的纸条露出了一头。
合上抽屉，打开纸条，上寥寥数字。
“蒲国望乡，洞庭。”
是燕倾浔的字迹，笔锋如剑。
我揉起纸团，转头唤来桃伊。她抬头看来，我轻声道，“你可愿随我去蒲国？”
她未有迟疑，深深的点头。
国不二土，城散八方。城散八方是有的，国却不是单单一个。北边沿着朔河一路直上，经过启，柳二小国，白雪覆盖着的彼端便是蒲。蒲是整片的平原，所酿就的不仅有举世无朋的美酒，还有高大的骏马和蒲人豪放的性格。
但终归路途遥遥。回到夜府已是深夜。明着的烛火及时罩上了半透的罩子，光线便不显得突兀。侍女们是没有这么早就睡下的，坐在偏厅里候着传唤。今晚确实特别晚些，叩开门也没原先的动静，大概都靠着在偏厅浅眠。
然夜灯却靠着铺榻，半眯着眼睛却还穿着白日的衣裳。
我绕过去取了毛毯，却听他道，
“燕倾浔告诉了你什么。”
我手一顿，“他还来不及说话。”
他睁开眼睛，平静的如同一潭墨绿的湖水，这时候却有人投进了石子，“他在死后，告诉了你什么。”
我知再瞒无益，袖中取出那卷纸，他两根手指接过，展开来读了，那眸子里的湖水便又泛出一丝涟漪，“你是要去么？”
我点头。“总不能让他这样突然去了。冥河边也不会安心的。”
他“唔”了一声，又闭下眼去。
我帮他熄了蜡烛，他又道，“三天后随你去。待我处理完朝上的事情。蒲国不是安宁的地方，你一女子去危险太大了。”
我垂下眼摇头，声音低低道，“你国事也忙，多替高大人担些事情，也算安慰到了。他最近大概是朝野无心，只念着锦瑟。”
他抬起头来，“为什么。”
我口气坚决，“燕倾浔。他不可以这样就去了。”
他不再言语，只让我回房去。
桃伊麻利些，已经着手在收拾衣服了。多拿了几件冬日带着皮毛的长衣，风大时候普通的冬日衣服是抵挡不了的。
她见我进来停下手，“夜灯他去么？”
“没有。朝中事务繁忙。”我换下长衣，“备下车马，我明日还有些事情，再次日咱们就走。”
“车马上去么？”桃伊低头把一叠衣服抱回柜子，“若走河会快上三天……”
“走朔河么？”
她抬头想想，“小姐不能走水路……”
“我们走水路吧。”我打断她的话。落水的阴影不是已经散去，只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当前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可是朔河水凶？”她疑虑道。
“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