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一早就匆匆赶去宫门外,通报了人,给小宦官昼眠一枚袖珍的锦袋。里面备上了一些银两和一双玉筷。这是隐家素来的祝福,为人谦直,遇事耿顺。然那筷子的末端却是可以开启的,里面装了毫末的药粉。不置人死命,只是丧失抵抗。她很聪明,必定知道如何好好使用。
昼眠对那双筷子有些好奇,却不做细细观察。他这般处事小心的态度,必成一气。
他低着头接过东西,低声细气道,“意茶姑娘深得帝意。”
我瞥了一眼,飞快道,“宫中各有隐凤,处事还望提点。”
他点头下去,腰背曲着跨进宫门。
昼眠是懂得事理的,而这悠悠皇宫里所需的,真是需要这低着身子却抬着头的人。我愿信他。替我保护好,我的茶茶。这确实像是推卸了责任,可我亦无他法,只愿茶茶能得帝宠,也让昼眠有些权力,就不愧他劳心劳力了。
朔河并不在未央境内。出城以东五十里,水波滔天是朔河。那河宽三百丈,水呈现出浑厚的暗色,不知是泥沙还是其他,却有昭示朔河凶险的隐意。但来往商船大多极奢,行的也算稳当。客船更加想尽了办法让船开的安稳,甚至一家船竟分出了快慢两种,可自行作出选择来。
我与桃伊上的是稍小的快船。
向北是逆流而上,若是按寻常速度到达蒲国要足足半月。若是精简的快船,所载船夫都是单独调出来的彪悍的汉子,转起船轮来比慢船几乎快过一倍。
桃伊安置了行李,找到我们定下的小隔间。布置的还算雅致,简单却不失一分含蓄贵气。房内放置了一古筝,一琵琶,我随意弹拨几下,都是调好了音摆着的。屏风只是虚摆着,上头镂空了细密的花纹,原木的颜色只是刷了清漆,可见船主的用心。
晚些时候,客人上齐了便开了船。
“小姐……坐船真的没事么。”她依旧担心,再问道。
“都上来了,就别去管那么多。”我低头,不知何时能到望乡。
她又想说话,顿了顿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桃伊。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我又必须做的事情。
不说冷玦与锦瑟,便单是燕倾浔一人,我都不可忍受。所以你知。
还是摇晃着。就是些时功夫就让人晕的难受,也未吃晚饭就睡下了。桃伊放下帐,插上门闩进来。房间里用的灯罩着略黄的灯罩,光线和船上颜色正合衬。
近夜时候还是迷糊着,她闲坐拨琴,清音减淡,听着也就沉沉睡去。
更晚些时候。船夫们用力摇动船轮的喊声听得模模糊糊。桃伊也放下琴,在另外的床上和衣睡下。
半夜却变得清醒。脑内清明得很,毫无睡意。既然如此,躺在床上也没什么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