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说,你很少,绝对少,甚至不可能见过像巫嵋和金刚这样的震撼婚礼。
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人知道当天他俩为什么争吵,这已经是个谜。总之争吵爆发得很突然,而且短暂,大概在仪式开始前半个小时,巫嵋气哼哼地走了。对于这件事,金刚远比在场的任何一个家伙镇定,他拉过伴娘,把另一件婚纱塞给她。
就这样,薄纱遮面的伴娘走上红地毯,给陌生的父母亲鞠躬,代收祝福。不管有没有穿帮,从效果上看都非常好,婚礼圆满结束。整个下午金刚都在跟朋友们喝酒,伴娘在旁边。到了晚上,金刚被朋友们送回家,惯性使然,伴娘也跟去了,也是惯性,大家要闹洞房。没办法,做戏要做全套,伴娘很入戏。就在大家最欢乐的时候,从卧室里面突然冲出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大家落荒而逃,金刚躺在地上,得意的说:怎么样,我的盛大婚礼,我,我一个人的。
巫嵋挑起大拇指说:有胆量,有创意。
所以说,从那天起,我就认识到,不管今后这两个人之间再发生什么,都属于正常。
巫说五点钟点到,让我去火车站接她。
她远远的走来了,扎着马尾辫,脑门儿有点可爱。
她穿着高跟拖鞋。
我说:你是巫嵋么?
她说:你想死是不是。
我说:一个人么?
她说:绝对一个人。
我们开车去吃海鲜,她吃得直翻白眼,很不带相。后来她不吃了,捧着肚子靠在凉椅上,天色已晚,海面上升起明月。
可怕的沉默终于开始了,我说:你还能不能再吃?
她艰难的摇摇头,说:绝对不能。
没办法,我只能问一些问题。
巫喜欢被问问题,说是有一种做明星的假相,所以每次面对提问都表现得很耐心,哪怕问题提的再烂,当然,烂也是有限度的,超出的话后果很难预料。
我问巫:来这干嘛?
巫:我出走了。
我说:为什么:
巫:日常战争。
我说:他知道你来这么?
巫:我是出走,拜托。
我说:那,他知道你出走么?
巫:知道,我下车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说:他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巫:我有来过你这么?
我说:没有,才更应该问嘛!
巫:放心,我走之前删空了他的电话。
我说:你们在搞什么嘛!
巫:没什么,日常战争。
我:他知道你来这么?
巫:我是出走,拜托。
说到一半她摆摆手先笑了,捂着肚子说不许再逗她。这是我们从前玩的一个游戏,把说过的话机械的重复N遍,直到有一个人妥协为止。
巫走路的样子像个孕妇,在海滩上谨慎的捧着肚子。
巫说:你快想个办法。
我说:毫无办法,要得到总要有代价。
巫说:靠,我居然让螃蟹搞大了肚子。
我说:躺一会可能好点。
我也躺在沙滩上,问她:是不是好一点?
巫点点头说:绝对没有。
看着月亮,特别圆。
我说:为什么出走?
她咬咬牙,深呼吸,说:日常战争。
我:为什么。
巫侧过头看看我,又弹簧似的扭过去,说:因为孩子。
我摸了摸她的肚子:你怀孕了?
巫说:没有,是别人的孩子。
我:你是说,他和别人有孩子?
巫:不是,是陌生人的孩子。
我:他和陌生人有孩子?
巫终于抬起双手,紧握拳头,闷闷地嚎叫一声。目露凶光。
好吧好吧,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巫很泄气的样子,看看我,又弹簧一样扭过头,说:再坚持一下下嘛。
据巫交代,他们是为了争论一个陌生人的孩子。
巫:那个孩子的两只眼睛明明离得很远,他却偏偏说很近。
我说:那个孩子是谁的?
巫:陌生人的,说过了。
我:在哪儿?
巫:商场。
我:后来呢?
巫:战争打响了。
我:在哪儿?
巫:商场商场商场商场商场商场!她说到后来开始尖叫,我感觉耳朵就想要被刺穿了。一些游泳的纷纷往这边儿看。
我很局促地说:你干嘛,别人还以为我非礼你。
她说:那只能说他们不了解我。
我说:可他们会了解我。
她说:那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