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问她如果我真被人当流氓抓起来,她会怎么办,但想想有打住了,是,很低级,她肯定会——跳着脚在沙滩上喊:就是他,就是他。
我:因为这个,是不是会很无聊?
巫眼神里流露出几丝冷静的杀气。
我退缩了,我知道,她会用一些列历史故事无情地说教我,结论无非是人类浩劫的原因不过如此,也就是说,理论上讲,他们的事,足以导致一场浩劫。
我看看手机,说:他会不会给我打电话。
巫:他记得住你的号码么?
我说:很难说。
巫:这就是朋友间不常联系的后果。
我说:可是,我有他的电话啊。
巫:他换号码都没有告诉你么?
我摇摇头:可是我还有你们家里的号码。
巫:我们搬家了你也不知道。
巫对着月亮摇头,语调里充满同情。
我找到金刚的号码,开始拨,巫叹了口气,说:真无情,配合一下嘛!
电话通了,金刚在那边说话:谁?
我说:是我。
金刚说:哦,小贱人把我的电话全删了。她出走了。
我说:她在我这。
金刚说:是么?
我说:是啊。
金刚说:你让她去死吧。
我说:我们就在海边。
说完我下意识地闪了一下,因为巫很可能扑过来抢电话。
巫没有,她正呼吸着海风,说:我就不去死。
路口没车,巫说不走了,停下来等。我点上根烟,被巫抢过去踩灭了。我说你干嘛你?巫有点紧张,说,抽烟多不好。我说:就不是你抽的时候了。巫低着头小声说:我今天有抽么?我想了想,说:你今天还真是没有抽。
巫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说:你好好的,这是什么德行?
巫就昂首挺胸,理了理头发,立马又像个女干部。
我们的滨海小城,一过十点就没什么人了,出租车开得飞快。
我说:你真没钱?
巫说:没有。
我说:那怎么办?
巫说:凉拌。
我说:行,那就把你卖了吧。
巫说:卖哪合适?
我说:农村吧。
巫说:不,他们会让我喂猪的。
我说:夜总会怎么样?
巫说:我不会跳钢管舞。
我说:那饭店酒楼吧,擦桌子扫地什么的。
巫说:真枯燥,还有没有新鲜点的。
我说:你怎么回事,现在是卖你,你有的选择么?
巫说:哦。但有个疑问。卖我的钱给谁?
我说:当然是给我。
巫说: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说:好像没什么好处。
巫说:那你干吗要卖我?
我说:当然是对我有好处喽。
巫说:哦,有一点明白了。
我举起手来准备跟她击掌庆贺,她却说:等等,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卖给你?
我说:那钱给谁?
巫说:给我啊?
我说:等等,那就是说,我把你领回家,让你住我那儿,再给你一笔钱?
巫说:差不多吧。
我说:那我岂不是做了和金刚一样的亏本买卖?
在路口,我说:师傅,右拐。
巫却说:左拐,去火车站。
我扛着巫的巨型行李,说:你不是没带东西么?
巫说:拜托,我是出走,没看见电视里出走的么?都要收拾行李。
我说:那也没必要带那么多吧。真是你拎来的么?
巫说:当然。
我说:难怪你被螃蟹搞大肚子。
巫有点腼腆,说:其实,也不是啦。箱子下面有轱辘啊。
我愤怒地说:靠,你干嘛不早说。
巫说:你没问啊。
我说:这他妈的还用问吗。
巫说:你说粗口。
我说:谁他妈的说粗口了。
巫一把抢过行李,轻盈的拖着,边走边嘀咕着:又没人逼你,自己抢着扛,还赖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