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真人素有万分妖邪之术其人更是狡诈诡谲狡猾万端,无视浩然天道,治世敦伦,以玉蟾峰邪极之术与方外异宝不知擒获屠杀了多少正道人士,致使玉蟾峰山麓处处血河纵横,白骨堆砌如山,怨气冲天,聚而不散,实为人间炼府。
阴氛渐浓,侵体有如刀砍剑刺般深入皮肉的痛楚,玉蟾真人调运灵力枯手瞬间掐诀,一道湛然的墨绿色光芒曜空一闪,冰凉的空气里响彻着八柄神剑运转收入体内的沉重而又凌越的声音,转眼之间,真人已是将玄神八象剑悉数收归道体。
炼道之法,罗如星府,万载浮沉,宜梦宜空,修道者可借助天材地宝之神力巧夺天地之间的无上造化加诸己身,阴阳之道即是繁简之道,吾心之道便是化繁为简,破凡入圣,造化玄天便是修士成为修道者的一度命运,而其中却也不乏逍遥洒脱游戏人间的绝世高人。
修士若等穷其一身之力追逐命寿无量法相逍遥,可是却并不注重凡心历练,一味追求修为上的通玄达道,殊不知,存于世间的真正的道自在天地万物,履步山川,悦目美景,相忘一处,处处证道,道之所存,即为吾辈众人尽心向往之处。
暝光通天,天光陨明,曲寒一身淡薄素服,如何抵抗得住着晚间山峰之冷烈,强运凝气三花之境修为以抗寒气,却也是杯水车薪,难拯大势,而一旁将玄神八象剑收好的玉蟾真人将腰间的一个丝织锦囊解下,捧在手心,一张口,喷出许多白气,登时放出莹华万千。
奇光蕴蕴,如丝如云,玉蟾真人单手轻挥出一道促然清光,落在锦囊之上,旋即锦囊立时膨胀鼓荡起来,犹如吞吃掉了整片天地一般越发胀然庞大,一枚小小锦囊渐渐已是暴胀至半亩之大,随后玉蟾真人使出一招推实若虚之术将曲寒送人锦囊之内。
真人施术瞬间,曲寒只觉一副身体仿佛被一股突来的巨力猛推,恍然间,已是人在锦囊里面,沉目望去,是一间满室玉制器具的房间,迎面而来的大片莹光将曲寒的瞳孔渲染成清白的玉芒,墙挂仙真超脱手笔,布局古典逸致,聚雅敛俗,宜赏宜居。
曲寒动用定身之法在先,后被玉蟾真人携逃,一路颠簸受苦,身体已是劳累不堪,不消多久已是盘膝而坐,收敛心神将丹湖之中灵力缓缓释流,消除去身体之中的疲累,便是调息入定,作了龟眠之歇,一夜无异,默至黎明。
翌日,锦囊之内吐纳循环臻美的曲寒本在定静之中,忽然,只觉眼前一片透彻光亮蜂拥进入四周的黑暗里,随即一道熟悉的锐利声音自外面传进曲寒耳朵:“你这小辈,真是无理透顶,竟然要本真人唤你醒来,还不速速出来,否则老夫就要放冰蟾咬你”。
曲寒一听感觉不对劲,急忙睁开眼帘,发现眼前的光亮处玉蟾真人正用恶毒的目光看着曲寒,快速调整好自身状态,敛容凝气出了锦囊。
步入锦囊之外方知大千世界森罗万象,曲寒微微吸气随后将体内积蓄一夜的沉浊之气渐渐呼出,此等体内换气妙法乃是云梦宗弟子每日功课,旨在平顺五内之气以合阴阳。
灵眸侧转,曲寒骤然发觉远处五六里之外的山峰之上隐约有剑气纵横呼啸,旋即望向玉蟾真人之容,压抑着心中强烈的不安道:“难道古脉之气已被发现了”。
嘿嘿一笑,玉蟾真人倒是不紧不慢的缓缓道来:“不错,古脉之气已被半月宗那帮人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洞之内探得,然则古脉之气何其精纯,一旦泄露,便是广传千里,半月宗禁制大阵早在两个时辰前便被其他宗门合力攻破,现在正是一场血雨淋漓的苦斗”。
“半月宗,实力该是不弱,其护峰大阵亦是坚固异常,何能一败涂地,落到此般境界”,屈身玉蟾真人锦囊之内的曲寒两耳不闻外界风雨,一心只修乾坤道,况且锦囊隔绝外面一切动静,曲寒又怎么会得知半月宗已被群雄齐而攻之。
一边踱步一边戏谑而笑的玉蟾真人莫言片刻,方道:“修道界藏龙卧虎,不说整个天下单论燕国便已是各宗高手层出不穷,要破那区区半月宗天骄所设之阵,又有何难,只是白白糟蹋了那帮如花似玉的清美女冠,落入虎狼之手,横遭厄运”。
“横遭厄运,真人此话何解”,曲寒心念着玉蟾真人修为上的境界倒是不属于他卖弄玄虚的功夫,然而此种寄人篱下受人控制的情形下,曲寒稍有不慎也难逃真人手段镇压。
“那帮攻入半月宗禁制之阵的群豪中有灵鹫山枯骨洞的无心恶僧,那老僧臭名昭著,远播燕国之外,此番趁机进入半月宗之地,只怕盈盈香体要遭受恶僧蹂躏欺压了,同为修道中人,对其无一不深恶痛绝与杀之而后快,只是考虑灵鹫峰易守难攻便也作罢了”。
曲寒闻言心中一阵慌乱,半月宗那些羸弱女冠最多只是凝气中期高手,来者虽是同样境界的凝气修士,只是敌众自寡,绝难得胜,而曲寒怜香惜玉之心暗发,旋即使了一计怂恿玉蟾真人前去作壁上观,“真人,既然群雄皆起奋夺古气,真人何故不去分一杯羹”。
玉蟾真人拧眉一笑道:“小辈,你到底是初入修道一界,不知那帮人的手段与城府,此刻前去无疑是费力不讨好的结果,要想趁虚致命一击,须得等候恰当时机,方有出招奇兵之效,否则别说得一点便宜,弄不好我这几十年的修为也要尽数送葬他手”。
曲寒心中早就知道玉蟾真人颇有细腻心机,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曲寒灵机一动,遂言道:“真人此言差矣,如今古脉之气已然暴露,若不及早出面插上一手,恐怕到时有心一分古气,也无计可施,只得哀怨叹息罢了”。
抡起心机谋略,玉蟾真人空有一身上乘修为却也难以与曲寒相匹敌,时下玉蟾真人已是棉愁心焦,不说则已,这一言之下哪里还能等得,直说道:“你这一番话倒是还有几分道理,不过老夫出手终究需以时机相候,否则贸然出面,恐有波及”。
曲寒不肯罢休,进而又出言循诱道:“以晚辈拙见,真人此行实乃宜早不宜迟,山中古脉之气发觉显然已是勾起群宗邪心,此刻真人再不赶往,若是争斗罢休,只怕那发现古脉之气的地洞也已被人占据,届时,真人依然是得不到所慕之物,何去何从,真人三思”。
玉蟾真人本来心中已有焦虑,再加上曲寒此番巧言相劝,玉蟾真人已是很难不动夺取之念暂且袖手旁观之心,半信半疑的说道:“照你之言,老夫是非去不可了,可是对方系属燕国天骄之辈,虽然修为浅薄,可是都出身豪宗之后,得罪一二,老夫莫之能御”。
耳边惊天动地的杀戮之身回荡不绝,曲寒心中火烧火燎焦急万分,半月宗一帮女子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此刻也该黔驴技穷回天无路了,若是再有耽搁,恐怕将要惨遭毒掌沉沦地下,一怒之下,喝声道:“真人,再不行决断,就来后悔莫及,勿怪晚辈未曾进劝”。
玉蟾真人这一下果然是被曲寒激得亢奋起来,目光骤然紧缩成锋,放出道道精悍冷芒,旋即道:“自古流芳百世的哪一个不是胸有谋略神机默运之人,今日老夫我便信你一回,去斗一斗那些整日自命不凡的中土之人,看看谁才是修道界真正高擎”。
曲寒见玉蟾真人已然上钩,不敢心存懈怠,又以好言相助其威道:“莫言天下修道界,只燕国之内谁人不知玉蟾峰掌宫道法无边,今时出手不过是教训一下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否则他日目中无人遭了噩耗失去性命,岂不悔之晚矣,真人此乃暗救之法”。
“你这小辈倒是会哄我老人家开心,也罢,我老夫今就走上一遭”,言罢,将手朝身前轻挥,立时一道五六丈大的五色光轮轰然自平空中显影出来,登时光彩弥漫遮蔽天日。
“九曲盘龙轮,此乃远古密物,传言是一位成仙了道之仙人所留,此前供其驱使,为其周游川岳之法驾,其轮增可至数以千丈之庞,放射出五色毫芒,异常神妙,真人竟是从何处所得“,曲寒虽然熟知远古仙典道宗密藏,可是终究是无法一观仙宝真容,引为一恨。
玉蟾真人自得本峰秘传法宝亦不知其来历,只自知九曲盘龙轮可大可小,可载山川,可容江海,靠近龙轮十丈之内必受其灵压吞噬,修为稍低者,定然暴血毁体而亡,殊不知,曲寒区区年纪,竟然懂得比自己还要多,心头不由一阵寒意掠过。
“九曲盘龙轮为仙人法驾,自有妙法千章,凡人受用定然折损阳寿,精元日耗而竭,况且龙轮上又真龙之灵灌注,更盛其势,惊瀛动寰,自本峰初代老祖收服之后,除非受以本峰密法,无法驱动龙轮半分,只是老夫未曾料到,你竟也识九曲盘龙轮此等仙器”,玉蟾真人哪里知道曲寒之所以熟知古典法藏乃是数世之功所累而成。
“轻身上去,老夫即刻驾轮前往”,言毕,曲寒轻身一跃,纵上九曲盘龙轮岿然站定,玉蟾真人当即以密法御动龙轮彻空而去,九曲盘龙轮发出轰然震动之声,朝着半月宗争斗之地悍然远去,直奔洒血碎肉之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