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逾百万里的朗朗长空之上是一派碧如新洗的苍蓝,流云惬意舒展,鹫鹭振翎长亘,一片祥云流连霞光笼罩的偏峰上空却蓦然间风云色变状若龙虎,一道道撕裂击撞的术法之声穿云上霄,蜂拥着席卷震退山空上的座座庞然云山。
山峰之上不断有巨木折断倒地发出的轰然巨鸣震动玄穹,崩塌滚落的岩石被术法波纹粉碎成细小锐利的砂砾乱空激射,烟幕蔽天,尘嚣世上,三界五狱之内恐再无第二种景象可以与此刻的偏峰上的杀斗相比,热血喷洒,尸横遍野,鲜血挥洒在空气里俨成雪血雾。
此座偏峰上一块约五六十丈宽的平坦山地上,一群身着青白灰绿的各色宗服的年轻修士正在施展闪转腾挪巧妙的规避着半月宗娇女们的凌厉而又迅捷攻势,迷蒙蒙的灰烟迷雾里观见一道道跳跃着的人影穿梭在密集的人影之内,迅若雷霆,快如电火。
半月宗虽然是第一个在此山之中发现古脉之气的宗门,不过未及片刻松缓,即被驻扎在此山之中的其他势力与宗门发觉,来不及排好护洞阵法,就忙着迎战众多居心叵测的阴暗之辈,半月宗一座天骄拼上修为所设的一座禁制大阵一时间崩溃震散。
霎时,破空而至数十道促忙人影屹立在半空里,悄然释放出属于他们本身的凝气级修为之压,区区凝气威压虽不足以彻底压制住半月宗群骄,奈何敌人来势汹汹且人数过多,所以半月宗的女冠们大多不战而退,死守着古脉之气泄露出来的地洞洞口。
众人交手不及,正各掣法宝一场酣斗,杀到战意正浓之际,却倏然耳闻一道沉闷雄壮的龙吟传遍四远惊摄万物,率先止手的无心老僧大喝一声:“各位道友暂且住手,此地已有高人远来也”,果然无心老僧一言既出,各宗天骄们都纷纷撤回法宝擎持在手不再妄动。
仿佛强横到足以毁灭苍穹般的剧烈龙吟声平地惊雷般炸响在场之人的耳中,未及多时,乍闻沧桑浑浊的老生之音以震灭之势传荡而出,“燕国中土还真是鱼龙混杂,这一山的古脉之气老夫玉蟾真人还未传下旨意归谁,我看谁敢先动手一抢”。
燕国群宗与各派内门子弟纷纷心怀叵测的面面相觑,可是谁都不敢出言顶撞这位还未曾谋面的修道界泰山北斗,只得停罢身手原地站定等候着玉蟾真人的降临,不出三息之间,龙吟之声渐渐振聋发聩,龙吟过后,一座巨大的发出五色彩光的龙轮凌空而至。
天骄之辈又岂是浪的虚名,除了作为内宗弟子被精心栽植之外,亦通熟道宗真藏俾史野乘,而当九曲盘龙轮裹挟着雷霆般灵压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依旧有不少天骄大为惊叹,暗暗道:“九曲盘龙轮传为仙人之手笔,此等方外宝物却不知如何落在他手”。
众目所集之处玉蟾真人一手紧抓龙轮上另一个人翻然下落,稳稳落在山地之上,庄袍轻轻一振之后重又铅直垂下,而那被抓之人影赫然便是曲寒无疑,玉蟾真人无法时刻顾及曲寒意图,索性在他脊椎里深深打入一道灭魂印,只要曲寒稍有妄动,立时殒命。
有着灭魂印加持后的曲寒已是如同无力逃脱的羔羊,被玉蟾真人死死限制住,孤身一人缓缓移步上前,走至众位天骄围成大圈的中央,缓缓道:“尔等不过毫末修为,却也敢在此处撒野欺人,难道尔等果真没将老夫放在眼里,依然肆意妄为,屠戮女眷”。
众人闻听玉蟾真人出言狂妄,对各宗列派的天骄姹女更是视若无睹有如无物,不禁火从心来,可是又颇为忌惮玉蟾真人神鬼莫测的广深修为,纷纷皆是噤若寒蝉不敢言击,心中不甘却也不敢丝毫宣之口外,况且眼下宗门长老都是不在,否则也不会落到受人欺凌也不敢还口抵抗的哀苦田地。
半月宗的修道者们虽是女眷之众,不过面对一大群有着凝气精深之境修为之力的奇快攻势,却依然可以凭借着攻守有条不紊纹丝不乱的严苛之制在如此惨烈的战斗中不致惨败而尽数香消玉殒芳踪去世。
半月宗与攻入禁制之地的其他宗门之人互相对峙,一方竭尽全力死守地洞,而另一方来势汹汹虎视眈眈的觊觎着此峰地下潜藏着的古脉之气,而玉蟾真人半路杀出,让本来剑拔弩张不死难解的形势又突现转变之折,然此之时,依然不知事向何方步趋。
玉蟾真人一张枯瘦几近裂出道道萎老之纹的面容稍有缓和之意,见群宗弟子不敢抗拒自己,由心生横道:“燕国之中,老夫称雄之时,恐怕就连你等掌峰老祖也不敢在老夫面前颐指气使,今番你等无知小辈倒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知死活”。
半月宗阵前内宗天骄之女绝无怜运御半月金轮在其身前身后悠悠盘旋飞绕,而至玉蟾真人凌空降来之时,半月金轮已是嫩芽破土般悄然收回身体之内,绝无怜乃为半月宗首席女弟子,今遭恶劫实数定运,暗自叹息之后,朝着玉蟾真人深深弯腰一躬,不露笑怒。
款款细声道:“尊驾亲临,小女半月宗绝无怜倍感惶恐”,绝无怜言行于此忍着没有喷出心头一口鲜血,面泛煞白之色,而后红唇渐渐紧抿起来,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旋即不由朝着来犯之敌扫了一圈,含着满腔怒气道:“小女自知不能力敌群豪,不过幸在有真人屈驾援手相助,想那帮无赖小人是绝不敢同真人动手的”。
绝无怜不知其中奥妙,只暗中猜想或是宗主密友不吝援救,可是等待玉蟾真人说了一句话却让绝无怜立时面红耳赤,不知何语相对。
玉蟾真人一改满脸肃色,嘻嘻一笑道:“女娃娃,你错了,老夫并非是前来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