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狂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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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北苍剑庐!

宁族始祖天残武祖所遗化身蓦然自眉心出发出一道冲天血光将被霸仙血刀刀识侵噬心神的宁封与曲寒一齐摄入山峰之内,而拦山腰云的山麓下陡然立起一道遮盖大山的血色光幕,在血气与杀机交相错杂的光幕里,曲寒看到宁封自是挥刀斩断一臂,附身天残武祖化身眉心之间,被无限喷发的红色光芒缠绕,宛似一颗晶莹剔透的血晶。

巨大的血色光幕里,曲寒耳中隐约听到从天残武祖化身里爆发出一阵阵的轰隆隆巨响,灿亮夺目的盈透黑石不断碎裂落下云深之下,接着,狂霸无匹的气息渐渐在天地之中弥漫,异常强悍的仙压洪涛狂卷般而至,接着,一道黑色光影从黑石雕像之内冲上云霄。

那道一飞冲天的黑色光影依稀可辨是一位面容沧桑眉须古峭的老者,老者仙眸密布玄黑之色,仿佛并无眼白,而他仿佛历经千万载春秋的枯瘦容颜上仍藏雄英之概,骨相清奇,驾乘玄风,唯恐血刀刀识彻底将宁封变成疯癫之子,封身此像数万载之久的天残武祖却是利用化身之中残存的一缕仙念强行冲破封印,拯救宁族后嗣。

至于意欲摄取宁封性命的曲寒,天残武祖一时竟是拿他无何奈何,一缕残留数万载的封身仙念,只可训示延代宁族巨子接受本身化身继承之用,无法用其毁灭一位拥有真实血肉之躯的修士,白色飞眉冉冉扬起,旋即掐指成决,一道蟒腰般粗的黑气冲向山峰光幕。

黑气逆天翻滚席卷而下,一时间,整座插天山峰竟是轰隆隆的摇晃起来,黑气罩在血色光幕外围,天地旋即一暗,毫无半分光明照耀,接着在震耳欲聋的惊天响声中,这座山峰竟是被天残武祖所运黑气缓缓托起,一座黑气缠绕的巨大山峰竟是在天地间游走。

天残武祖爵封金仙,自古人仙有别,乃为殊途,宁族始祖数万载之前傲然离尘登天封身,纵有无上高深仙术,傲古绝今之霸道神通,也不得妄意灭杀凡间修士,此为神霄仙律所限,而天残武祖现任筑基巨子被曲寒如此凌辱,自生报复之念,遂移山异国外域作罚。

在天残武祖所设的血色光幕中,曲寒渐渐失去了知觉,心神俱息,犹若寂灭一般昏死。

半月后,东紫国,一间搭建在山脚下的简陋草庐里。

草庐并不惹人注目,然其构建古朴不凡却又道家微妙之术覆设麓边草庐方圆数十里,草庐朝向正南,庐中椽梁建木多以所背山中的千年沉香木雕造而成,小小庐舍之内,分丹房、书房、憩房三间,格局别致,意境悠远,日迎金阳,晚盈玉辉。

草庐东首乃为主人卧睡之房,房间光亮通透,正相合宜,房内墙壁上张挂名家丹青手迹,笔力穷尽雄浑,昂然不凡,一张床榻沿墙而放,房内中央的刻绘青松明月的圆润石桌上,燃着一种味道极淡而又嗅之心悦神怡颇有宁静淡泊之感的香料,焚香炉边上围着一圈上佳南产羊脂玉茶炊之具,意添更幽,足照此所草庐主人志趣高远,不在凡尘之内,早越烟火之上。

憩室内墙沿边上的床榻上蜷卧着一人,此人神姿清秀,年纪玲珑,体有腾野孤鸿之气,然其体内丹海之中灵力枯竭,血气惨淡,形如枯槁,死气萦身,恐于世上再也无多时日。

天地适幽,隐遁者居,草庐缘结,自在逍遥,在草庐前后分有菜畦花圃,庐前菜畦中所植皆为灵芝、首乌之灵物,庐后更栽瑶花琪草、朱霜飞雪等珍罕花草,在草庐一边从高渺山峰之上遥遥垂下一条冰洁玉溪,哗啦作响,似若琳琅。

草庐背靠青苍大山,前拥日月双轮,天生春夏秋冬,此中却始终年温润适宜,毫无霜雪侵扰,忽然自书房内传来幽静旷远的琴声,琴声僻壤山外数十里之遥,远近可闻,然非是修为达玄者无法察觉到在琴声之中竟是隐藏着某种绵而不绝的苏心符咒。

琴声之中的符咒皆以波纹之状从书房之中传出,涌向憩室床榻上的昏睡之人,此人浑身毫无生气,鼻息如丝,然琴声悠然而至,附着在琴声内的苏心符咒竟是缓缓隐没在此人神魂之内,一点强大生机迅速在此人血脉之内贯穿游荡。

榻上之人因受符咒之力影响而渐渐面有血色,气息已稳,琴声悠悠扬扬不知弹奏了多久,只焚鼎之中的香料已是换了一次又一次,草庐主人不眠不休日以继夜的隔空对着床榻上显然几无存活之兆的垂死之人奏传苏心符咒,一连十五日,绝无中断。

如斯这般方将一个濒死之人又从幽冥地府中强行救回,日月交移,废寝忘食,终于,床榻上那个连续十五日来都是气如微丝之人在其体内渐起涛澜之象。

书房内,草庐主人端然正色危坐,面似刀削,丹眸微阖,长袍铺地,清气暗游,面前摆着一张七弦古琴,琴首镌刻‘号钟’古篆,老者闭目,而指尖却在号钟之上肆意飞舞潇洒自如,一篇苏心咒行将奏完,弦上轻甩一道玉华隔着一垂珠帘射向床榻上的少年。

那道玉华乃为草庐主人精元所凝,精纯无比,乃命中精英所聚,可令死人活息,十五日以来必在午时三刻夜半星天之时将苏心咒弹完乃为替此少年固本培元,炼气聚神,今日功毕,若无差池,当已苏醒。

老者缓缓睁开双目,静若太古的无波双眼之内映**芒,显然修为着实不低,目光透过遮妄珠帘注在少年之身上,少年体内蓦起灵活之气,丹海之内渐渐泛起一抹涟漪,旋即缓睁双目,轻咳几声,已是再度转活于世。

少年身体刚复知觉,却是惊骇的发现体内丹海之中灵力枯竭如涸,更无半分灵气游荡,少年只觉周身酸痛,仿佛身体内所有血肉精气悉被抽干。

未及少年察觉自己所在何处之时,草庐主人缓声道:“你身体已然无恙,然体内丹海灵力已被那人抽尽,血气亦是如此,你此刻遍体周疼乃为正常之兆,不过老夫已为你施以密宗手法护住灵台不灭,此刻灵力尽失,尚能活命已是上苍眷顾”。

少年听稳老者声音温和宁柔却又雄沉有力,其境界恐已脱俗,旋即翻身下床,轻轻踱着步子来至老者所坐书房,手挑珠帘,目见一位形容皆有盎然仙风道骨之意的老者盘息端坐蒲团之上,手抚长琴,顾自弹鸣。

“是前辈救了在下”,少年自知这个问题过于愚蠢,不过老者通晓天下玄理,更兼格物致天之能,诸道阴阳更是信手捏来,此种举重若轻之志早在来者房内摆设之书物愧然领略。

老者依旧抚琴自赏,将苏心咒尾章如行云流水般终结完毕之,方张口道:“老夫缘结一庐于此乃为逃避尘世纷扰,封断此生之志,不意千逃万避终究逃不过冥冥天道,你于十五日前从天坠落此地,老夫见你绝无生气,然心中素有好生之德,即援手以救”。

少年闻言,朝着老者满心恭敬的深深一鞠躬,抱拳道:“前辈生还晚辈高恩,晚辈定当永生不忘”。

老者闻之一笑,道:“世上何有永生之说,即便是仙,也无永铭恩德之言”。

少年惶恐,躬身不敢起,直道:“前辈之恩,已与生身父母一致无异,世上之人纵有弥天罪业总也不会抛却父母,此乃晚辈肺腑真言,更无半分虚假”。

老者微微抬眉,谛视少年良久,兴言道:“老夫多年前因故隐遁北苍山,并立北苍剑庐,誓炼天下第一刀剑,然却未及料到,刀剑自离庐中,凌厉狠辣,取人性命,遂为明心志,封炉绝剑,亦是为厌倦凡尘浇漓利名,更是为了跳脱缚念尘网,然而天理所阐,解铃还须系铃人”。

少年哪知此刻端坐在他面前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北苍剑庐主人,曾几何时,世上刀剑七七八八皆是出于此人之手,总是剑有瑕疵刀存弊垢,入世以后亦能掀起一场屠戮修真界的浩大腥风血雨。

几番风雨,春秋几易,北苍剑庐再无盛名刀剑出炉,天下奇之,何以北苍剑庐主人不铸刀剑,封印剑炉,易戎入儒,终其一生,眷恋泉石为趣。

“天下之人因刀兵而肆意乱世,以致酿下种种大祸,此皆老夫一手所造,老夫封炉灭剑,立誓一生不再铸造伤人乱世刀剑,然过错岂独现在,过去亦是暗中造就”,老者言行于此,目露真怒,一股无形的狂气轰然而出,几令少年魂震倒地。

少年知晓前辈境界高深入玄,所幸老者怒在心头,却依然控制有度,否则此般庞然威压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自己震伤,沉吟半晌后,道:“前辈志在炼剑,并无过错,天下之乱亦非前辈造就,要知剑出炉火,锻有神锋,剑本当有斩绝一切之利,若心有图谋之人掌之,天下自然陷于空前之乱,至若胸有正道之人御之,卫道除魔,护镇天下,岂非铸剑之人浩荡洪恩”。

少年一席言辞却令老者心头封剑多年的固执念头隐有动摇之相,心中暗念道:“此子言辞达义,句句深入老夫胸心,此言却是不错,剑本无措,更当于世无敌,旨在剑拥者为何,镇守天下抑或诛灭玄穹,皆乃剑主心中所欲,若能细考御剑之主居心,其剑必有广大用途”。

老者心中感慨,自己困居草庐数十载,尚无一少年心地坦然,不禁哑然失笑,然后目注少年俊容洒然道:“你姓甚名谁,是何方之人”。

少年见老者怒消于色,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道:“晚辈曲寒,燕国人氏”。